第二日,朝霞刚染红华山之巅,左冷禅便领着莫大先生与玉玑子踏上了山门石阶。
郭老早已候在阶前,他身形微佝,只沉默地一揖,转身引路。
三人紧随其后,穿过晨雾缭绕的演武场,终至“剑气冲霄堂”那高阔的朱漆大门前。
堂内森然,檀香亦压不住若有似无的铁锈气,似往昔剑气凝结未散。
不多时,步履声由远及近。
宁清林当先踏入,宽袍广袖,步履沉凝如渊岳。
他身后跟着岳不群与宁中则。
宁清林径直走向主位,大马金刀地坐下,眼皮微垂,竟无只言片语。
那无形的威压,让堂内空气都沉了几分。
左冷禅三人不敢怠慢,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宁掌门!”礼毕,莫大与玉玑子目光闪烁,最终都落在了左冷禅身上,无声催促。
左冷禅面色一冷,旋即又强自压下,终是咬牙起身,对着主位深深一揖:“晚辈参见宁掌门。今日三派联袂拜山,实有要事相询。”
宁清林这才抬眼,目光平和无波:“师侄但讲无妨。五岳同气连枝,何须介怀。”
左冷禅定了定神,声音刻意放得和缓:“这头一件,便是听闻华山遭逢瘟疫,封山两载,损失惨重。我等同道忧心如焚,特来探问抚慰。”
宁清林颌首,一声长叹仿佛从肺腑深处涌出:“确有其事。那疫疠凶险,内门弟子凋零殆尽……如今偌大华山,”
他目光扫过身旁一双年轻男女,“便只剩老朽、劣徒与小女三人苦撑门庭了。”
他顿了顿,悲愤与无奈如实质般弥漫开来,“末了,竟推我这老朽为掌门……华山一脉,当真衰颓至此了!”叹息沉重,撞在堂壁上,激起无声回响。
左冷禅三人虽早有猜测,亲耳闻之仍不免心头一震。
彼此交换的眼风里,是藏不住的释然与笃定——华山仅余这三口人,何惧之有?今日所谋,十拿九稳了。
他们口中忙不迭应和:“宁掌门节哀顺变!”
左冷禅更是拱手:“五岳同枝连气,若有驱策,嵩山上下义不容辞!”
堂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
方才的言语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没,唯余压抑的沉默弥漫开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然则华山师徒三人,却似全然不觉这尴尬。
岳不群与宁中则正旁若无人地对视,眼波流转间情意宛然。
宁清林则垂着眼皮,慢条斯理地啜饮着郭老奉上的香茗,不时发出“啧啧”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清晰。
时间点滴爬过,左冷禅终是按捺不住。
他猛地站起,这次却省了虚礼,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刻意为之的倨傲:“宁掌门,其实此行,尚有一事相商。”
三道目光如冷电般瞬间刺向左冷禅!
岳不群、宁中则、宁清林,虽姿态未变,一股凛冽如冰的剑意却骤然勃发!
莫大与玉玑子右手闪电般按上腰间剑柄,脸色煞白。
左冷禅更是脊背一僵,冷汗瞬间湿透重衫。
宁清林缓缓抬眼,那股无形的锋芒也随之收敛。
他放下茶杯,岳不群与宁中则身上的剑意也随之隐去,仿佛从未出现。
宁清林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师侄,适才说过,五岳一体,有事直言便是。”
左冷禅暗暗吸了口凉气,这才重新抱拳:“宁掌门明鉴。五岳结盟以来,除却首次在华山会盟推举盟主,数十载未曾再聚。我三派与恒山同道商议,深觉当重开盛会,再续盟约!”
话音未落,宁中则霍然起身,柳眉倒竖:“重开会盟?莫不是要另选盟主,夺我华山这盟主之位?”她眼中寒光凛冽,直刺左冷禅。
左冷禅脸上登时红白交错,嘴唇翕动几下,终究理亏词穷,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趁人之危夺位,传出去实在难听。
玉玑子见左冷禅气沮,心中鄙夷,忙起身打圆场,对着宁中则挤出笑容:“贤侄女言重了!何来‘夺位’之说?几十年未曾会盟,此番只为同道切磋武学,联络情谊罢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左冷禅与莫大,“至于那‘五岳盟主’尊位,自然是谁技高一筹,便由谁执掌。左师侄、莫师侄,可是此理?”
左冷禅与莫大如蒙大赦,连声附和:“正是!正是!”
“玉玑子师叔所言极是!”
“你……”宁中则气得俏脸涨红,还要争辩,却被一旁的岳不群轻轻按住手腕。
岳不群站起身,对玉玑子深施一礼,神色恭敬,言辞却如绵里藏针:“玉玑子师叔,晚辈愚钝。您方才言‘借此机会’,却不知此机所指为何?两年前,师叔可曾算定必有今日之机会?”他目光清亮,直视玉玑子。
玉玑子被问得一窒,老脸挂不住,恼羞成怒:“黄口竖子!此等大事,岂有你置喙之地!”他拍案喝道,唾沫星子几乎溅出。
岳不群脸上恭敬之色瞬间褪尽,化作一片激愤的冰寒。
他“唰”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玉玑子:“呵呵!好个‘置喙之地’!玉玑子师叔,此地乃华山!我乃华山首徒!在我华山圣地,竟问我是否有说话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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