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听着,非但不劝,反而用力点头,眼中亦闪过“同仇敌忾“的光:“对!我也定要狠狠教训他!“
可这“教训“二字刚出口,声气便软了下去,最终化作一声揉碎了的轻叹。
嘴角弯起的瞬间,一滴泪悄然滑落,无声诉说着数月独撑危局的辛酸与深入骨髓的思念。
“唉……“风清扬看着那泪光,心中亦是酸涩。
他能斩尽世间不平,却不知如何熨帖这坚强又脆弱的晚辈心肠,“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子命硬得很。倒是你,若在他回来前把自己累垮了,叫他如何自处?老夫……如何向你爹交代?“
宁中则指尖拭去泪水,手掌温柔覆上小腹。
母性的光辉瞬间柔化了所有忧虑,笑容温暖得足以消融坚冰:“风师叔放心,我无事。真的。“
她望向庙门外纷飞的雪,目光似要穿透千山万水,“师兄他……很快就能回来了。何况……“她轻柔抚摸着肚子,“这孩子,也盼着爹爹回来帮忙呢。“
风清扬最终只是无奈摇头。
“哎呀!“宁中则忽轻呼一声,懊恼地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风师叔还未用饭吧?今日大年三十,山下备了菜肴,特意送了一份上来。您随我来,就在小院凑合一顿,也算……应个景。“
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寂寥。
风清扬未推辞。
两人在风雪除夕的玉女峰顶,于简朴厢房小院中对坐。
几样精致小菜冒着热气,伴着清冷山风和远处呼啸,默默吞咽着这顿只有两个人的“团圆“。
饭毕,风清扬起身欲离。
“风师叔稍等!“宁中则忙出声。
老人脚步一顿,未曾回头。
宁中则望着那挺拔却孤清的背影,恳切道:“外面天寒地冻,您……还是搬回后山旧屋住吧?思过崖太过苦寒,您年岁已高,身子骨要紧啊!“
这已是她不知第几次恳求。
风清扬身形只微微一顿,沉默片晌,终究未答一言。
青衫一晃,如融入风雪的孤鸿,倏忽消失于宁中则视线。
宁中则对着空寂院落,轻叹一声。
剑气之争的旧殇,终究如冰锁,牢牢捆缚着剑圣的心魂,令他无法坦然归返象征过往的屋舍。
宁中则回到厢房,仔细展开郭老派人送上的书信。
烛光下,她逐行扫过,眉头越锁越紧。
华山方圆百里,数月间竟冒出数股新匪,盘踞险要,打家劫舍,气焰日益嚣张。
虽暂未威胁本山,却如污迹泼洒华山金字招牌。
更令人心悬的是——这些匪患背后,难保没有嵩山、青城甚至魔教的影子,其中必有硬手!
她抚着隆起的腹部,一股深沉的无力感攫住心神。
内力运转需格外谨慎,根本无法亲自出手;风师叔清修,不便搅扰;门下弟子火候未足,贸然剿匪恐徒增伤亡。
“师兄……若你在该多好……“她疲惫地揉压眉心,指尖冰凉。
岳不群在时,单单名号便是震慑宵小的无形长城。
如今他离去,牛鬼蛇神便都探出了爪牙。
窗外风雪呜咽,窗内烛影摇红。
宁中则独坐案前,时而凝眉苦思,时而提笔勾画,试图为那些日益猖狂的匪患寻一条稳妥之策,直至深夜。
翌日清晨,宁中则压下满身疲惫忧虑,换上从容神情下山。
山脚处,郭老忧色深重地迎上:“夫人,山下匪寨越发嚣张,尤其官道那伙,连行商镖队都敢劫!您看……“
宁中则深吸一口寒气,目光扫过积雪山峦,声音沉冷如冰:“传令下去。隆冬大雪,道路难行,不宜大规模剿匪。所有弟子,以勤修武艺、固守山门为要。待来年开春,冰雪消融……“
她语锋陡然锐利如出鞘之剑,“我华山弟子必当亲自下山,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郭老看着她憔悴却坚毅的面容与微隆的小腹,满腹忧心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是,夫人。“
然而坏消息并未因寒冬止步。
魔教教主重出江湖、悍匪劫掠愈发嚣张……宁中则听着每日急报,寒意直透骨髓。
腹中胎儿不安躁动,她疲惫安抚,前所未有的重压让她近乎窒息。
此刻她才深切懂得父亲当年殚精竭虑的分量,才明白师兄从容背后如山重担!
日子在焦灼等待中滑过。
这日,宁中则如常提着沉重食盒,踩着厚厚积雪,一步步踏上玉女峰小径。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脸颊。
宗庙轮廓映入眼帘。
她紧了紧斗篷,伸手欲推门。
脚步却骤然僵在石阶下。
虚掩的门缝透出昏黄烛光。
一个身影背对门口,静静伫立父亲灵位前。
那人身材颀长,粗布短打被荆棘划出十几道裂口,腰间竟滑稽地别着一把砍柴短斧。
这背影……陌生又熟悉!沾满风尘沧桑,却透着她魂牵梦绕的气息!
全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冻结!
“哐当!“食盒重重砸落石阶,饭菜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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