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趴在冰冷的岩石上,胸膛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动一个破旧的风箱。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未完全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那看似行云流水般的闪避与反击,几乎榨干了他神魂与肉体中刚刚恢复的每一丝力量。
他内视识海。
那片纯粹的淡绿色世界里,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光影盘膝而坐,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不小。
过去,他的感知是模糊的,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世界。
而现在,通过这具识海中的化身,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无比清晰,万事万物的内在纹理、能量流转、乃至结构上的薄弱之处,都以一种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无所遁形。
方才若非凭借这等堪称逆天的洞察力,在那怪物狂风暴雨的攻击下,他连一息都撑不过去。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秦渊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下的水潭。
潭水幽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黑色,寒气逼人。
但就是这冰冷的潭水,却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生机,正是它与自己识海中的神秘铭文里应外合,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将感知沉入潭水深处。
潭底,除了刚才被他击溃的怪物残骸所化的淤泥,还有一具人形的物体,正在缓缓下沉。
是墨尘。
他的尸体保持着死前的姿态,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骇与不甘。
潭水正如同最贪婪的食客,一缕缕地,从他的七窍、毛孔、以及小腹那致命的伤口中,抽取着什么。
秦渊的识海“看”得一清二楚。
被抽离的,是墨尘一身苦修的灵力,以及他那《无情剑道》的剑意本源。
这些能量被抽离出来后,并未直接消散,而是在潭水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反复冲刷、洗涤、分解。
那些属于墨尘个人的意志烙印,以及《无情剑道》中那种斩情绝性的冰冷死寂,都被一点点地磨去,只剩下最纯粹、最本源的能量,融入这潭水中。
这水潭,竟像是一个天然的能量净化器!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秦渊心中升起。
墨尘是凝气境初期,一身的修为,何其庞大?如今这些能量被净化成了无主之物,对自己而言,不啻于一场天大的机缘!
富贵险中求!
秦渊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潭水之中。
冰冷的潭水包裹住全身,但这一次,他没有感到寒冷,反而有一种回归母体的亲切感。
识海中的化身光芒微亮,主动与这潭水中的能量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
他没有像鲸吞一般直接吸收,那样做无异于自杀。
即便潭水能够净化,也无法保证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残留。他要做的,是引导。
以化身为引,秦渊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一缕被净化过的,最精纯的能量,顺着自己的经脉,缓缓流入体内。
“轰!”
一股沛然的能量洪流,瞬间冲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之中。
那感觉,就像是久旱的河床迎来了第一波春汛!秦渊的身体猛地一震,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吞噬着这股力量。
《小龙象霸体诀》自行运转起来,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上数倍。
断裂的骨骼在能量的滋养下,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接续、愈合,并且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隐隐泛着一层玉质的光泽。
受损的五脏六腑,也在这股生机的灌注下,迅速恢复着原有的活力。
有效!
秦渊心中大喜,立刻加大了牵引的力度。
更多的能量被引导入体,他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识海中的神魂化身,此刻就像一个最精密的过滤器,将潭水中那些属于墨尘的、充满了无情与死寂的剑道感悟,一丝不差地摒弃在外,只汲取那最本源的灵力。
他不要墨尘的道,他要走的,是自己的路。
随着吸收的能量越来越多,秦渊的识海中,也开始发生了新的变化。
那枚一直悬浮在中央的神秘淡绿色铭文,在吸收了这股由更高层次灵力转化而来的能量后,似乎也“吃”得很满意。它表面的淡绿色光芒变得愈发深邃,而在铭文的周身,竟然开始萦绕起一缕缕比淡绿色更加凝实、更加深沉的……墨绿色灵气!
这墨绿色的灵气虽然只有寥寥数缕,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更为古老、更为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
它们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环绕在铭文周围,让整个识海空间都变得更加稳固。
秦渊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之力,在这几缕墨绿色灵气的滋养下,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
化身的光芒,也从之前的黯淡,重新变得璀璨夺目,甚至比全盛时期还要凝实几分。
时间,就在这无声的吞噬与蜕变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潭水中,墨尘的尸体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具干瘪的骨骸,再也抽不出半点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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