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的风,带着血腥与水汽,吹过每个人的脸颊,却吹不散这凝固如实质的死寂。
雷轻瑶的尖叫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呆呆地看着那具迅速干瘪下去的巨蟒尸骸,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半空,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拍着身上灰尘、脸色苍白的少年身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湖水,从她的脚底瞬间淹没了头顶。
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死去的妖兽,诡异地“复活”,吞噬了自己的哥哥,然后又瞬间化为干尸……这简直比最荒诞的噩梦还要离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似乎就是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可怕的炼体境少年。
“你……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哥做了什么?!”雷轻瑶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惊恐与不信,手中的长弓“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段子轩和云歆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老秦,你……你你你……”段子轩指着秦渊,舌头都有些打结,他绕着秦渊走了一圈,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南疆的赶尸术?还是什么西域的控魂法?这蛇怎么就……就听你话了?”
他的语气虽然夸张,但眼神里的震撼却是实打实的。
秦渊这一手,已经不是“趋吉避凶”的范畴了,这简直是神鬼莫测的手段。
云歆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灵动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秦渊。
她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她敏锐地察觉到,秦渊的气息,比刚才虚弱了不止一筹,脸色也苍白得有些不正常。
“你没事吧?”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秦渊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具彻底失去所有精气的蛇尸,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刚刚那一手,是他对铭文使用斩凡剑意的一次大胆尝试。
他将一丝极微弱的墨绿色灵气,打入巨蟒死前最后的精神核心,斩断了它“死亡”这个概念的终结性,强行留下了一丝“活”的假象,并附上了一个简单的指令:攻击距离最近的那个充满杀意的目标。
这几乎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所有心神,此刻识海中那枚铭文都显得有些暗淡。
这招的代价极大,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若非雷千钧已经欺身到他面前,杀机毕露,他也不会行此险招。
“我没事,只是消耗有点大。”秦渊的目光转向了失魂落魄的雷轻瑶,声音恢复了平淡,“现在,该谈谈你的问题了。”
听到秦渊的话,雷轻瑶浑身一颤,像是被惊醒的兔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眼中充满了戒备和绝望。
哥哥死了,她成了孤身一人,而眼前这三个人,是“敌人”。她很清楚,在这种地方,斩草除根才是最常见的做法。
段子轩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他走到秦渊身边,低声说道:“老秦,这女人……留不得。她哥哥死在我们手上,这梁子是解不开了。放她走,等出了秘境,云水宗那边就是个大麻烦。”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的提议很残酷,但也很现实。在这弱肉强食的秘境里,一时的心软,可能就是未来的催命符。
雷轻瑶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云歆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此刻却满脸绝望的女孩,终究是有些不忍。
她扯了扯秦渊的衣袖,小声说:“她哥是罪有应得,可她……罪不至死吧?而且她射出的那一箭也偏了。”
秦渊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雷轻瑶。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看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也看到了……在那痛苦和恐惧之下,隐藏着的一丝与其兄如出一辙的怨毒。
这丝怨毒很淡,但秦渊的感知何其敏锐,他能“看”到,那是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对于他们这些“凶手”的仇恨。
杀了她,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放了她,或许会给自己,给宗门带来无穷的麻烦。
秦渊的心中,两个念头在交战。
他不是嗜杀之人,但也不是迂腐的善人。
他很清楚,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
最终,秦渊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你的储物袋,还有那张地图残片,都交出来。”
雷轻瑶愣住了。
她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是这个。
段子轩和云歆也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渊。
在雷轻瑶犹豫的瞬间,秦渊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交出来,然后滚。我不想在这片沼泽里,再看到你。”
他的语气很冷,不带丝毫感情,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
这是交易。用所有的身家,换一条命。
雷轻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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