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一次,不是一声,而是接连几下。
薛明蕙的手指微微一紧,悄然捏住了藏在袖中的三枚银针。
她不动声色,也未抬头,只将刚抄好的密函残页轻轻推进砚台底下压住,动作轻缓,仿佛生怕惊扰了一缕风。
东墙那道两指宽的缝隙,是她昨夜特意叮嘱春桃不要补全的。风从缝中吹入,案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光影摇曳之间,她听见屋檐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三点落地,节奏一致。来者训练有素,绝非寻常江湖人可比。
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悄然扫向窗外那片黑影。不是一人,是三人。
就在她准备吹灭灯火的瞬间,一道乌光自屋顶疾射而出,快得几乎不见轨迹。
“噗”的一声闷响,最前面那人刚翻过院墙,肩头便被一支短箭贯穿,整个人狠狠钉在廊柱上,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剩下两人顿时僵住,惊疑不定地望向屋顶。
青崖立于屋脊最高处,左腿微曲,义肢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声,宛如机关回弹。他不再出手,只是静静俯视着院中二人,如一只守夜的铁鹞,冷峻而沉默。
这时,薛明蕙才轻轻吹熄了灯。
黑暗中,她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萤石粉,指尖蘸了些,轻轻一扬。粉末飘散,在月光下泛出幽蓝微光,渐渐凝聚成一张狰狞的狼脸,正对着两名死士当头笼罩。
其中一人脚步猛地一顿,声音发颤地说了句什么。
她听不清,却猜得到。
北狄人信鬼神,尤忌狼图腾反噬。这萤石粉是谢珩给她的,说是边关将士用来吓退敌人的障眼法,遇月则显,见风不散。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两名死士尚未回神,一道黑影已从暗处掠出。谢珩手持玄铁判官笔,笔尖无声划过空气,直取其中一人咽喉。那人勉强侧身闪避,却被笔锋擦过颈侧,当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最后一人咬牙冲向正房窗户——目标,正是她。
薛明蕙早有防备,右手一抖,银针飞出,精准击中对方手腕。那人手中短刃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他还欲扑上,青崖的第二支弩箭已破空而至,贴着他耳侧钉入地面,溅起一星火花。
他终于停下,喘着粗气,手按在腰间的暗袋里。
薛明蕙冷冷看着他:“你要么自己交出来,要么等我让人撬开你的嘴。”
那人嘴角忽然抽动,脸色迅速发青——显然是咬破了唇囊里的毒囊!
青崖纵身跃下,落地时左腿机关轻响,几步冲到对方面前,伸手一探,从他口中钳出半片黑色药丸残渣。
“哑蝉丸。”青崖低声说,将药丸递给薛明蕙,“北狄皇族专用,一个时辰内七窍流血,死相极惨。”
薛明蕙接过药丸,置于鼻下一嗅,有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她点点头,随手收进荷包。
“拖出去。”她说,“挂在角门上,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今夜是谁敢闯薛府。”
春桃这时才从偏房跑出来,脸色发白:“小姐,要不要报官?”
“不必。”薛明蕙转身走向天井,语气平静,“这不是贼,是刺客。官府来了反而麻烦。”
她走到廊下,提起灯笼,照向那个被钉在柱子上的死士。那人尚存一口气,痛得浑身发抖。
她撩开他的袖口,露出内衬一角——绣着半只狼爪纹,与上次阿史那所穿的衣服如出一辙。
她高高举起灯笼,声音清晰传遍整个院子:“你们都来看清楚!此人携带北狄秘药,身藏狼纹标记,却打着清剿逆党的旗号闯我闺院!若我是逆党,朝廷早该拿我问罪;若我不是,那派他来的人,又是谁在勾结外敌,陷害良家?”
家丁们围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言。
她放下灯笼,淡淡道:“传话出去,就说薛家今晚捉到了北狄细作,明日我会亲自将人头送进大理寺。若有心查案的,不妨来看看。”
这话无人应声,但谁都明白...
不是说给府里人听的,是说给城东那位皇子听的。
风忽然大了些,灯笼晃了晃。她站在天井中央,裙裾微动,手里还攥着那包萤石粉。
青崖走过来,收起弩箭机关,低声问:“还要留活口吗?”
“不用了。”她说,“死的比活的有用。”
青崖点头,拎起地上抽搐的两人,像扔麻袋般甩出墙外。最后一个还钉在柱子上,他走过去,拔出短箭,那人闷哼一声,瘫软倒地。
“处理干净。”薛明蕙说,“别让血渗进砖缝。”
青崖应了一声,扛起尸体离去。
院子里安静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有些发麻。刚才那一针用了七分力,不能再多,否则会伤及经脉。
她慢慢走回窗边小案,掀开砚台,抽出那张密函残页。纸面完好,一字未动。
可就在她要收起时,眼角忽然瞥见纸上多了一滴血迹。
她心头一跳。
这是预知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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