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帆被摔得弹了一下，刚想爬起来继续理论，白景已经紧跟着俯身压了下来，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困在自己和床铺之间。
白景低头看着他因为气愤和挣扎而泛红的脸颊，眼神深邃，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跑什么？嗯？我让你跑了吗？”
萧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压迫弄得心跳加速，但还是强撑着瞪他：“你打我……打我屁股的主意！我能不跑吗？！你上次就说要循序渐进，结果呢？！你、你分明就是……就是图谋不轨！”
他想起之前白景那些暧昧的“练习”和“教学”，脸更红了。
白景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胸腔震动，传到萧帆身上，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白景语气带着点戏谑和理所当然：“我说了循序渐进，就一定会做到，今天啊……咱们就先不用那些复杂的。”
他顿了顿，在萧帆疑惑又警惕的目光中，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轻轻吐出几个字：“咱们今天……”他附在萧帆的耳边说道。
萧帆：“！！！”
他瞬间明白了白景的意思，脑子里“轰”地一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到了脸上，又羞又急，猛地推开白景，扯过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声音都变了调：“白景！你个大变态！死流氓！你给我滚——！！！”
白景笑着接住枕头，看着他这副炸毛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心里那点因为担心他乱跑而起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
他重新靠近，不顾萧帆的拍打，将他连同被子一起裹进怀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睡觉，明天再跟你算账……”
另一边，谢临的宿舍。
顾言被放下来后，气鼓鼓地坐在床边，扭着头不看谢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谢临没说话，只是走到床边，伸手探向顾言的枕头下面。
顾言心里一紧，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谢临的手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只有巴掌长、却异常锋利的小刀。
刀身闪着寒光，显然经常被擦拭保养。
谢临拿着刀，转过身，看向顾言，眼神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说吧，你还是没好，对不对？”
顾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避开谢临的目光，抿紧了嘴唇。
谢临说得没错。
他根本没有好，甚至……情况更严重了。
表面上他努力融入大家，看起来活泼开朗了许多。
但内心深处，那些被当做“储备粮”的恐惧、被反复切割吞噬的噩梦、对自身存在价值的怀疑……
从未真正离开过。
它们像附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用疼痛来确认自己还活着，用自残带来的短暂清醒，去对抗那种随时可能陷入麻木和崩溃的感觉。
手臂上那些被自愈能力迅速抹平的伤口下面，是层层叠叠的新伤。
谢临看着顾言沉默颤抖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顾言面前，蹲下身，拉过顾言垂在身侧的手。
顾言下意识地想缩回，却被谢临温和却坚定地握住。
谢临轻轻将他的袖子往上挽起，露出了下面缠着的一层薄薄的、渗着淡淡血色的纱布。
他没有惊讶，只是动作熟练地、极其小心地解开纱布，露出下面那些纵横交错、有些已经愈合只剩下浅痕、有些还新鲜渗血的刀口。
然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药水和干净的棉签、纱布，开始给那些新鲜的伤口消毒、上药。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顾言全程低着头，看着谢临专注而温柔的动作，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带着刺痛的清凉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直到谢临开始包扎，他才哑着嗓子，低声说：“我……我有自愈异能。这些……很快就会好的。”
谢临包扎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顾言低垂的眼睫，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但是，你会疼，不是吗？”
顾言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抬起头，对上谢临那双深邃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他所有伪装和痛苦的眼睛。
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恐惧、自我厌弃……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他眼眶瞬间红了，鼻尖发酸，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嗯，很疼。”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更是心里那股快要将他淹没的、无处排解的钝痛。
谢临看着他终于肯承认自己的痛苦，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顾言的额头，力道控制得很好，不会疼，更像是一种亲昵的责备和提醒。
“下次，”
谢临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多了一份郑重的承诺，“如果再感觉不对劲，心里难受，或者……控制不住想伤害自己的时候，别一个人扛着，可以来找我。”
顾言愣愣地看着他：“找你……干什么？”
谢临看着他，眼神认真：“我帮你分散注意力，陪你说话，带你训练，或者……打一架也行。
总之，别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证明什么。
你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顾言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关心和包容，积压在胸口的沉重阴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一丝光亮和暖意。
他抿了抿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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