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来自抑制器内部的、冰冷的“嘀嗒”声,像一枚投入心湖的冰棱,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林墨宇无法判断那是什么——系统自检?远程指令接收?还是某种他尚未触发的监控机制进入了新阶段?未知带来了更深的戒惧,他感觉自己仿佛睡在一张遍布传感器的床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可能引来窥探。
他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内敛。在公司,他几乎不参与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交谈,午餐永远独处,下班立刻离开。他像一块被投入水中的干冰,散发着冰冷的隔绝气息,将周围的一切热情都冻结在外。同事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孤僻”,将他视为一个带着官方标签的、需要保持距离的异类,这反而给了他所需的安静。
然而,在绝对的安静之下,是更加隐秘和高效的精神“训练”。他不再满足于感知台灯的开关状态,开始尝试更精细的区分——手机是处于待机、充电还是满电状态?笔记本电脑是轻度办公还是高负荷运行?他甚至尝试同时模糊感知房间内多个电器的“状态”,锻炼自己处理多线程信息(尽管极其基础)的能力。
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风险,抑制器的黄色警告光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但他对那“界限”的把握,也在一次次游走中变得愈发精准。他学会了如何更好地分配精神力量,如何在感知的瞬间将“意图”模糊化,如何利用极度疲惫后精神阈值变化的短暂窗口。这是一种在刀锋上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技巧。
体内的那冰冷存在,在这种持续而克制的刺激下,似乎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它不再像最初那样死寂,也不再像力量爆发时那样狂暴。它更像是一潭深水,表面被抑制器强行冻结,但冰层之下,暗流正在以一种更隐蔽、更有序的方式缓缓涌动。当林墨宇进行那些模糊感知时,他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来自冰层下的“推力”,让他的感知稍微轻松那么一丝。这头野兽,似乎也在学习适应枷锁,并尝试与之共存,甚至……利用枷锁的缝隙。
这天下午,他正在处理一份枯燥的销售数据汇总,指尖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干扰感,如同蚊蚋般钻入了他被抑制器重重过滤的感知背景中。
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微生物”躁动,也不是那冰冷有序的“程序”低语。这种感觉更……“空旷”?带着一种衰败、废弃的气息,仿佛来自一个被遗忘的、堆满电子残骸的角落。
来源方向,似乎并非公司内部网络,而是更远处,通过城市公共网络渗透进来的一丝“气味”。
他心中一动,立刻维持着工作的姿态,精神却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将那弥散状态的感知,如同调整收音机频率般,极其轻微地向那个特定的“韵律”靠拢。
头痛隐隐传来,抑制器传来熟悉的细微震动,淡黄色光晕在屏幕边缘闪烁了一下,但并未升级。
他“听”到了。那是一段极其残破、不断重复的、类似于老旧调制解调器拨号失败的噪音,但其中夹杂着一些规律性的、类似心跳的微弱脉冲。这脉冲很慢,很虚弱,仿佛随时会停止。
**数据坟场。**
一个名词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不是来自任何资料,而是那破碎火种残留的“认知”与他自身理解融合后产生的直觉。一个堆积着被淘汰、被遗忘、但仍未完全“死亡”的数字残骸的地方。这微弱的脉冲,就是某个残骸发出的、最后的“生命信号”。
这信号本身无害,甚至算不上异常事件。但它指向了一个地方,一个可能充斥着类似这种“数字残骸”的地方。对于正在饥渴地搜集一切关于信息世界碎片化认知的林墨宇而言,那里或许是一个……危险的宝库。
他记住了那股“气味”和“韵律”的特征。
下班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城市图书馆的公共电子阅览室。他使用公共电脑,接入网络,开始尝试追踪那股信号的来源。他当然没有黑客技术,但他有那被严格限制的、模糊的感知力。
他找了一台位于角落、相对老旧的电脑,坐下。假装浏览网页,实则闭上眼睛,将感知力如同蛛网般,以这台电脑为节点,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向外部网络弥散开去。他不敢深入任何加密通道,只是在公共数据流的表层,像雷达一样扫描着那熟悉的“坟场气息”。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公共网络的数据洪流远比办公室内部网络庞杂和混乱,抑制器的压制感也更强。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在无尽的噪音中捕捉那一丝微弱的、特定的“回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找到了!
信号的源头,指向了城市边缘的一个坐标。那里,根据他随后用手机地图查询的结果,是一个大型的、废弃多年的电子垃圾回收处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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