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七分,林墨宇在抑制器发出的、经过精确计算的温和震动中醒来。没有闹钟的嘶鸣,只有手腕上那细微的、如同第二心跳般的脉冲,将他从浅眠中精准剥离。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公寓天花板上一道细微的、因楼上漏水而新近产生的裂纹。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像执行某种仪式般,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态。那股力量沉静地蛰伏着,如同深海下的暖流,温顺而稳定,与抑制器之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这是长期“协作”和官方“引导”的结果,一种被精心培育出来的、可控的惰性。但在这惰性之下,他能察觉到更深处的、未曾熄灭的余温,如同被封存的炉火。
他起身,洗漱,换上熨烫平整但款式普通的衬衫和西裤。镜中的男人眼神平静,面色略显苍白,是长期精神消耗和规律作息的共同产物。手腕上的抑制器与他的肤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偶尔屏幕亮起显示生命数据时,才会提醒它的存在。
七点二十分,他走进公寓楼下那家熟悉的连锁便利店。冷藏柜的嗡鸣、自动门开合的轻微电机声、收银台扫描枪的“嘀嗒”声……这些曾经只是背景噪音的声音,如今在他被部分强化的被动感知中,带着各自独特的能量“质感”。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冷藏柜压缩机启动时那短暂的负荷峰值,能察觉到自动门感应器那稳定而微弱的探测场。
“照旧?”年轻的店员已经认识他,熟练地拿起一个金枪鱼饭团和一瓶无糖乌龙茶。
“嗯,谢谢。”林墨宇点头,支付用的是个人账户里的普通货币,而非监管积分。他维持着两个世界的界限,泾渭分明。
七点五十分,他抵达那座如今已有些陌生的原公司写字楼。他的“特别项目协调部”办公室位于大楼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拥有更高的安全权限和更少的日常干扰。办公室里只有寥寥数人,彼此之间保持着工作所需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人闲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高效而冰冷的氛围。
他的日程表上,今天上午没有外勤任务,只有一份需要审阅的、关于某个社区图书馆近期异常电磁波动分析的报告,以及下午一次例行的“能力适应性评估”。
他打开加密的工作终端,开始处理报告。报告内容枯燥,充斥着技术术语和图表。图书馆的波动被初步判定为老旧线路和附近新建信号塔的叠加干扰,风险等级“灰白”(可忽略)。他的工作是在已知结论的基础上,进行复核,并签署自己的电子代号——一个毫无意义的字母数字组合“LMY-734”。
就在他移动鼠标,准备在确认栏上点击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感。不是物理上的卡顿,而是某种……信息层面的“粘连”?就像手指划过覆盖着极薄油膜的水面。
他动作未停,完成了点击。但内心的警觉瞬间被拉高。
他维持着审阅文件的姿态,眼角的余光却扫过整个办公室。一切如常,同事们都在各自的终端前忙碌,空气净化器发出低沉的运行声。
是错觉?还是……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同时,他以一种近乎本能、且绝不会触发抑制器警报的、极其微弱的意念,如同吹动一片羽毛般,轻轻“拂”过刚才产生凝滞感的那个操作节点——鼠标点击确认指令与内部系统交互的那一瞬间。
没有清晰的信息反馈,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那里似乎存在一个极其微小的、非标准的“数据校验钩子”。它不是系统固有的安全检查机制,更像是一个……后来被悄悄挂上去的、额外的“监听点”。
是谁?官方的内部监控?还是……别的什么?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继续处理后续文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一股寒意却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官方给他的缰绳,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引导和限制,上面可能还系着更多他未曾察觉的、细小的铃铛。
下午的“能力适应性评估”在灰色建筑内进行。流程依旧,陈博士亲自监督。他被要求在一个模拟了复杂电磁环境的屏蔽舱内,维持一个低功率的“信息感知场”十分钟,并记录下所有感知到的“异常信号”特征。
过程依旧疲惫而痛苦。抑制器像一位严苛的监工,确保他的能量输出稳定在预设的狭窄区间内,任何细微的波动都会引来屏幕上的黄色提示和随之增强的压制感。他像一台被调试的仪器,精准地执行着指令,汇报着感知到的“信号A(强度3.7,频率波动,疑似背景辐射干扰)”、“信号B(强度1.2,稳定脉冲,来源未知,建议标记观察)”……
陈博士记录着数据,偶尔提问,语气平静无波:“感知场边缘稳定性比上次提升了百分之五点三。精神力消耗速率有所下降。很好,保持这个趋势。”
林墨宇点头称是,心中却毫无波澜。这种“提升”是建立在无数次精神榨取和官方程式驯化基础上的,每一步都走在预设好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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