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场域如同退潮般缓缓撤去,驻地内部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消失了,但那场发生在数公里外的激烈冲突所引发的灵性余波,依旧在无形的层面轻轻荡漾。
艾米尔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耳中的嗡鸣和流血已经停止,但脑海里依旧一片混沌。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如同被扔进了一个由噪音、异物情绪和自身痛苦搅拌而成的漩涡。此刻漩涡平息,留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仿佛被风暴洗礼过的天空。
那种与远方“神谕”仪式产生的强制共鸣被强行切断后,他自身与脚下大地那微弱“心跳”的联系,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像被擦拭过的玻璃,变得异常明晰。那“心跳”沉稳、古老,带着一种漠然的韵律,与“神谕”仪式带来的狂乱血腥截然不同。它就在下面,在这片土地的深处,亘古不变地搏动着。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驻地厚重的混凝土地基之下,更深的地方,那些岩石的脉络,干涸的古河道,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沉睡着的庞大结构。这种感知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动接收的模糊信号,而是带上了一丝微弱的主动性。他集中精神,那“心跳”便似乎清晰一分;他稍稍放松,便又恢复原状。
门外的走廊传来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是火种士兵的军靴声。声音在门外停下,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嘀”声,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莎拉中尉。她换下了沾染了尘土与些许血渍的战斗服,穿着常服,但那股刚从战场下来的冷冽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她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地的艾米尔,看到他耳廓干涸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走到桌边,将手里拿着的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能站起来吗?”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电子合成般的质感,缺乏温度。
艾米尔撑着发软的身体,有些摇晃地站起,坐回那张硬邦邦的椅子。他没有看莎拉,视线落在自己脏兮兮的裤腿上。
莎拉没有坐下,就站在他对面,居高临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艾米尔沉默着。他知道很多,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有疯狂的呼唤试图钻进他的脑子,他知道远方有血腥的仪式,他知道脚下有古老的心跳。但这些感觉太过离奇,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描述,更不确定说出来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们……在叫我。”他最终选择了一个最模糊,也最真实的说法,声音沙哑。
“‘神谕’。”莎拉吐出这个词,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一个崇拜‘罗鸣’,信奉所谓‘纯粹进化’的极端组织。他们试图用血腥的仪式与你建立连接,干扰甚至控制你的意识。”
艾米尔猛地抬起头,看向莎拉。控制?
“他们失败了。”莎拉的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静默场域和我们的及时行动阻止了他们。但是,艾米尔,这证明了你的价值,也证明了你的危险。”
她拿起平板,点亮屏幕,上面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的图片、能量图谱和分析数据。“你的‘灵感’,或者说,你与这片土地之间特殊的感应,对‘神谕’而言是某种钥匙或者灯塔。他们需要你。而对我们‘火种’而言……”她顿了顿,灰色的眼睛锐利地盯着艾米尔,“你是一个需要被管控的变数,同时,也可能是一个了解并遏制‘神谕’,甚至探索这片土地秘密的工具。”
工具。这个词让艾米尔感到一阵刺痛,比刚才脑海里的风暴更让他难受。在废墟里,他是猎人法希姆的工具,用来侦查危险;在这里,他是“火种”用来对付“神谕”和探索未知的工具。
“我不是工具。”他低声说,带着一丝自己都意外的倔强。
莎拉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在这个时代,力量本身就是工具。无法掌控力量的人,要么被力量毁灭,要么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没有第三条路。”她将平板转向艾米尔,上面定格在一张能量分析图上,一条清晰的轨迹从泣墙方向延伸,指向驻地,最终汇聚在他所在的这个房间。
“这是仪式期间的能量流向。他们目标的明确性毋庸置疑。”莎拉点了点屏幕,“现在,告诉我,在仪式被干扰,共鸣被切断之后,你感觉到了什么?”
艾米尔看着屏幕上那条清晰的线,仿佛看到了之前涌入他脑海的狂乱意念。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部分坦白。隐瞒“神谕”相关的部分毫无意义,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但关于脚下那更古老、更隐秘的“心跳”……
“那种……被硬塞进来的感觉消失了。”他斟酌着词句,“脑子里安静了很多。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我能更清楚地……感觉到脚底下的……动静。”
“动静?”莎拉追问,“什么样的动静?”
“像……心跳。”艾米尔抬起头,直视着莎拉,“很慢,很沉,从很深的地方传来。和那些‘神谕’的人弄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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