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肃的胖脸涨成酱紫色。当晚,当他听说叛军舰队刚出现在海平线,他就带着自己的亲信和两个旅团以及二十箱私产逃往巴布亚。当时,他根本不听贾文和等人的苦劝,执意离开,现在却是后悔了,他根本没想到叛乱会以这样的形式被剿灭。若不是贾文和等人的第三旅团拒不撤离,临时接管南岛,只怕现在自己的脑袋就挂在巴布亚行省的城头上了。他现在只能抓住贾文和这个救命稻草,毕竟贾文和的才能可是众所周知,李永肃膝行两步,死死攥住贾文和的袍角。
“您……您既然肯替我善后,必有妙计!只要过了这关,南岛的矿山收益分您三成!”
“钱?”贾文和忽然轻笑,袖中滑出一封密信扔在他脸上,“看看这个。”信纸抬头赫然盖着二皇子的孔雀纹私印,内容正是痛斥李永肃怯战的奏章抄本。
李永肃的胖脸涨成猪肝色。那日他李永肃瘫坐在地,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他这才惊觉,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一枚将弃的棋子。
不过,贾文和知道李永肃的来意,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和李永肃翻脸的时候,李永肃以后还有用,“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一个人。”贾文和突然将染墨的指尖按在地图某处,那里标着帝都中央大街的方位,“令弟李永泰——二皇子府的首席幕僚,血脉终究比君臣亲。你只要连夜写信向他哭诉,就说当天弃岛是为保全有生力量,为以后得反攻……”
“可都察院那边……”
“都察院的军法官们会改口。你毕竟是二皇子这边少有的军中爱将。记住,要写得声泪俱下,把弃岛说成‘壮士断腕’。信上还要再附上南岛今年的赋税账本——二皇子会理解你的忠心的。更何况……二殿下需要‘自己人’掌兵啊。”
李永肃瘫坐在地,翡翠扳指在砖石上磕出裂痕。他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弟弟李永泰跪在祠堂发誓要光耀门楣的模样。如今这救命稻草,竟成了他最后的遮羞布。
……
青铜缠枝香炉腾起的青烟在暗室织成蛛网,李永泰将求救信撕得粉碎。纸屑飘落在孔雀纹地毯上,被疾步来回的锦靴碾进丝线绣成的尾羽里。“放弃南岛的时候连个口信都不留,现在倒要牵连尚书台、二皇子替他擦屁股?”
屏风后突然传来三声规律的叩击声,紫檀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李永泰猛地转身,只见董初宰裹着玄狐大衣立在阴影里,苍白的脸像是从冰窖里挖出的玉雕,连呼出的白气都凝着霜花。这位尚书令的指甲泛着青灰色,正摩挲着袖中露出一角的密报——那是他麾下侍从室的官员眼线深夜送来的。
“殿下可知,陛下今日清晨在军部的议事厅待了整整四个小时?”董初宰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刃刮过冰面,他抖开密报上沾着的雪粒,“军部麾下军械府新铸的三十门新式火炮全数拨给了大皇子麾下的近卫军第一军。”他枯瘦的手指突然扣住李永泰的手腕,寒意透过锦袍刺入骨髓,“要是这个时候,部保着李永肃,把他扔出去顶罪,明天刘武的人就能拿他空出的南岛总督之位,塞个刘武的心腹过去。到那时,殿下,你不仅损失了一名忠心耿耿的下属,失去了和刘武对抗的重要助力,也损失了监视炎思衡的眼线。”
刘文手中的翡翠扳指在案几上划出尖啸。他当然记得三天前刘昂在朝堂上的眼神——当刘武在朝堂上的军部代言人提议“整顿海防”时,那道目光在自己与董初宰之间来回逡巡,像在掂量两枚砝码。
“舅舅的意思是……”刘文刻意加重了称谓。
董初宰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从怀中掏出血色火漆封存的卷宗:“李永肃的履历也算是不错,好歹是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参军二十年,几乎了游骑兵大大小小的各项战役。其中更是镇压了十六起流民暴动,处决暴民近五万人。”他翻开某页被红笔圈住的战报,指尖在“伤亡不足百人”的字样上重重一叩,“满朝武将,有几个能像他这般把贱民的命当柴火烧?”
暗室里突然响起玉器碎裂声。李永泰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们家本就是寒门出身,但自己的哥哥却……他不禁想起去年冬至家宴时,李永肃醉醺醺地炫耀用流民试炮的“战绩”。那些被烧成焦炭的妇孺,此刻却成了保住这草包官位的筹码。
“陛下最近七天在军部秘密召开了不少于二十次会议。”董初宰呼出的白雾在密报上结出冰晶,“但凡和帝国接壤的前线地区,军粮储备突然增加三成,各州、郡、行省的铁匠铺都被征调锻造马蹄铁——这是要打大仗的征兆。”他枯槁的手指突然掐住刘文腰间玉佩的孔雀眼睛,“这时候临阵换将?殿下是盼着刘武的亲信去接管南岛船坞,还是……”
刘文深吸了一口气,拍开了董初宰的手,翡翠孔雀佩玉在案几上弹跳着,撞翻了香炉。青烟缭绕中,他看见董初宰的瞳孔缩成两点寒星——这是他在等自己最后的决断,“这件事就拜托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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