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宫,御书房。
沉重的紫檀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但门内压抑的气氛,却比外面的春寒更令人窒息。
刘昂负手立于巨大的北明疆域图前,背对着下方跪伏的几人。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描绘着山川河流的地图上,显得异常庞大而充满压迫感。
锦衣卫统领陈到半跪在地上,神情严肃地陈述着炎思衡三人的遇袭以及现场发现的物证:现场发现的强弩、弩箭及短柄战斧都是圣洛邦联皇家卫队特有的兵器,上面还印有皇室特有的印记,而刺客的身上也发现了圣洛邦联的旧式钱币,初步判断是圣洛邦联的余孽所为。
“圣洛邦联的余孽吗?”刘昂听到这样的回复,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听到刘昂这么一说,作为跟随刘昂多年的护卫,陈到很清楚现在刘昂的想法,紧接着说道:“臣办事不力,这就继续追查。”
仿佛没有听到陈到的话,刘昂只是淡淡说道:“西山猎苑惊现圣洛邦联余孽,意图行刺,已被炎思衡少将尽数诛杀!重赏炎思衡护驾之功!”说到此处,刘昂顿了顿,“另,严查猎苑防卫疏漏,所有失职人等,一律严惩不贷!此案到此为止。陈到,你先退下吧。”
“到此为止”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遵命,陛下。”见刘昂已经做了布置,陈到没有怀疑,只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陈到离开后,御书房内只剩下刘昂,以及侍立在一旁的都察使荀休若。
刘昂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都察院耳目遍布帝都,对此事……可有高见?”
荀休若停止了把玩怀表的动作。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带着点刻薄笑意,仿佛今天在猎苑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对着刘昂随意地拱了拱手,姿态甚至称得上有些散漫:
“陛下圣明,处置果断。圣洛邦联的余孽,不过是跳梁小丑,死不足惜。都察院自当遵旨行事,全力协助有司,查漏补缺,杜绝后患。”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顺着刘昂定下的调子。
刘昂深深地看了荀休若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玩世不恭的表象,直刺其心底。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并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姜卫,‘龙骑兵’计划准备得如何。”
听到刘昂突然将话题转移到“龙骑兵”计划,姜卫和荀休若二人突然愣了愣,一时间两位北明的重臣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但姜卫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政治老手,立刻反应过来,沉声说道:“陛下,‘龙骑兵计划’大体上已经准备妥当,军需工厂已经逐步开始增产。等此次秋狩全部结束后,各地将领回到地方,就能征兵待战。”
听完刘昂疲惫地叹了口气,“兴许,你们会埋怨朕。说朕偏袒儿子,但‘龙骑兵’计划,箭已在弦。帝都如果因为此事掀起滔天巨浪,只会动摇军心,延误大局。待……尘埃落定,一切再说吧!”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看着此时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刘昂,姜卫和荀休若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变色,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刘昂除了是北明的皇帝,更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
“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刘昂再次疲惫的挥了挥手。
“是,臣等告退。”姜卫和荀休若同时躬身,退出了这间依旧弥漫着充满着复杂情绪的御书房。
沉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
皇宫长长的、被巨大廊柱阴影切割的回廊里,只有两人规律而略显沉闷的脚步声在回荡。宫灯的光晕昏黄,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变形。
晋国公府邸深处书房内,灯火通明。
炎思衡褪去了染血的猎装和外袍,赤着精壮的上身,右肩包裹着厚厚的绷带。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但他依旧挺直脊背,端坐在椅子上。
炎俊熙站在窗前,背对着炎思衡。他高大的身影在灯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疲惫。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父亲……”炎思衡终于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今天的事,绝非意外!那些刺客,是死士!他们……”
“我知道。”炎俊熙打断了他的话,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被岁月和权力打磨得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沉重。“手法干净利落,服毒果决。我曾经和圣洛邦联的人打过交道,他们的人没这么大本事。”
炎思衡心头一震:“那陛下他……”
“陛下的旨意,不是已经下来了么?”炎俊熙走到书案旁,拿起那份刚刚由宫中内侍送来的谕旨,随意地丢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他的神情充斥着严肃、疲惫、愤怒和无奈,“圣洛余孽,罪有应得。你护驾有功,厚赏。防卫疏漏,严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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