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固阳关,中军营帐。
炭盆烧得通红,发出噼啪的爆响,却依旧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寒。
刘昂端坐在主位,他脸上刻着对固阳关久攻不下的焦躁,但眼睛深处,意图征服帝国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
“第二十天了!”刘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固阳关!好一块硬骨头!啃得朕牙都要崩了!司马错那小子,骨头够硬!之前在固原就让朕的大军停滞不前了十几天,现在又硬生生吞了朕近三万大军,整整三个师团!但朕就不信,他的血还没流干!”他的目光扫过帐中将领,最终落在沙盘上那几处被反复炮击、摇摇欲坠的城墙标记上,“突破口就在这里!再加把劲!再狠一点!一定要冲进去!能冲进武阳关的,朕给予重赏!赏千金,封直隶郡总督!”
面对如此之大的奖励,但帐内还是一片沉寂。将领们脸上都带着连日苦战的疲惫和凝重。连一向沉稳的炎俊熙,眉宇间也锁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裹挟着一股刺骨的寒风和雪沫。
羽林卫的统帅龙且大步走了进来,他浑身披着厚重的雪霜,脸颊被冻得青紫,甲胄缝隙间不断滴落融化的雪水。他带来的寒气瞬间压过了炭盆的热量。
“陛下!末将回来了!”龙且顾不上行礼,急声道:“末将亲自抵近侦察,城头的情况……不对劲!很不对劲!”
“嗯?”刘昂眉头一拧,“讲!”
龙且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守军的调度、防线的韧性、反击的时机……全变了!以前司马错守城,稳固是稳固,但手段略显单一,凭的是关险人多,死扛硬耗。但现在……”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对方防御的章法,简直滴水不漏!我军每次试探性的炮击或小股突击,无论从哪个方向,无论多刁钻,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力道被卸得干干净净!反击更是刁钻狠辣!我军每次试探,付出的代价都远超预期!”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直觉的寒意:“而且……城头上帝国兵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强撑的死气,现在那里面有种光!一种反而要烧起来的凶光!”
帐内本就凝重的空气,瞬间仿佛冻结了。
“啪!”
一声脆响!姜卫一拍大腿,霍然站起,那张向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骇和恍然大悟:“难怪!怪不得这仗打得越来越憋屈!越打越眼熟!这根本不是司马错!绝对是方先觉那个老鬼来了!”
“方先觉”三个字,如同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帐内每个人的头顶!
炎俊熙搭在佩剑剑柄上的手,猛然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泛白!那柄跟随他征战半生的佩剑,竟在鞘中发出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嗡鸣,骤然向外弹出三寸!
冰冷的剑刃在炭火映照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瞬间照亮了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往日的沉凝,而是翻涌起滔天的巨浪!三十年的宿敌,三十年的血债!往日的种种,直接在眼前浮现!多少袍泽兄弟的性命,多少刻骨铭心的惨败,都烙印着这个名字!方先觉!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帝国最坚硬的脊梁,最狡猾的战术,最难以逾越的高山!
就连一直表情冷漠的董初宰,此刻的表情也出现了动容——作为北明的尚书令,他手下的情报司对帝国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方先觉的出现,往往就意味着帝国真正的反击要开始了。
“呛啷”的剑鸣在死寂的营帐中显得格外刺耳。
炎俊熙没有拔剑,只是缓缓地将那三寸寒光压回剑鞘。他的目光死死盯在沙盘上固阳关的位置,牙关紧咬,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气,无声地弥漫开来。这杀气如此之重,连旁边炭盆里跳跃的火焰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荀休若更是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那张素来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笑意的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他失声低呼:“方先觉?!这老鬼……这老鬼不是应该在长安京坐镇吗?他……他怎么会跑到这固阳关来了?!蒋毅那病痨鬼是疯了吗?把最后的老底都押上了?!”
方先觉的到来,这消息带来的冲击力,绝不亚于固阳关本身带来的绝望。
刘昂的脸色,在听到“方先觉”这个名字时,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从座位上站起,几步跨到陈到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威压,死死盯着对方:“确定?!看清楚帅旗了?!”
陈到一时间被刘昂的气势所慑,但语气异常肯定:“陛下,帅旗虽未看清,但那调度,那章法……末将也曾跟在各位大人身后在西北与他交过手,绝不会错!只有方先觉本人亲临坐镇,才能把固阳关守得如此……如此令人窒息!”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仿佛那无形的压力正扼住他的喉咙。
“好!好一个方先觉!好一个蒋毅!”刘昂的声音虽然带着狂躁,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棋逢对手的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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