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港口,警报的号角凄厉长鸣,撕破了海天间的宁静。
棱堡炮台上,炮手们紧张地调整着炮口,黑沉沉的炮管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码头区,原本忙碌的工役和商贩被迅速清空,一队队北岛士兵在张文远的怒吼声中,迅速涌向防波堤和各个战略要点。
刀出鞘,箭上弦,火枪填弹,森然的杀气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繁忙景象。
张文远按刀屹立在最前沿的哨塔上,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海平面上那支越来越近的舰队,牙关紧咬。
帝都的惊天噩耗和滔天血仇还在脑中燃烧,任何不明身份的靠近者,都可能是敌人,是刘文和付俊派来斩草除根的刽子手!
“大人!对方已进入预警范围!是否开炮警告?”炮长嘶声请示,声音因紧张而发干。
张文远抬起手,强压下立刻将对方轰成碎片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命令:“稳住!等旗号!荀大人有令,未明敌我之前,不许先开火!但若对方敢有丝毫异动,就给我往死里打!给我撕碎他们!”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报——!”一名眼力极佳的了望兵突然发出了带着惊疑的喊声,“将军!对方主舰……升旗了!是……是我们北明的旗帜!还有……还有一面……是……花灵郡主的凤凰旗?!”
“什么?!”张文远猛地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大人!是郡主殿下的旗帜!绝不会错!”了望兵肯定地喊道。
张文远心中的杀意一滞,被巨大的错愕取代。
刘芷兮?那个身份尊贵、常年不抛头露面的郡主?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支舰队?就在北明风雨飘摇的紧要关头?
是陷阱?是刘文和付俊的诡计?还是……
他不敢怠慢,立刻喝道:“传令!所有炮位,保持警戒,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准开火!亲卫队,随我下码头!快!”
他几步冲下哨塔,带着一队精锐亲兵,快速奔向码头前沿,目光死死锁定那艘正在缓缓调整风帆、试图靠向泊位的主舰。
船只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船体上经历风浪的斑驳痕迹,以及甲板上那些水手、侍卫疲惫而紧张的脸庞。
那面象征着花灵郡主身份的凤凰旗,在海风中无力地飘荡着,旗帜本身华美,却与这艘略显破旧、透着仓皇逃亡气息的船只格格不入。
终于,主舰艰难地靠上了临时加固的泊位。
跳板放下。
首先下来的是一队神色疲惫、甲胄破损却依旧保持着警惕的侍卫,他们迅速在跳板两侧戒严。
紧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船舷边。
那一刻,所有码头上严阵以待的北岛士兵,包括杀气腾腾的张文远,都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是花灵郡主刘芷兮。
但她早已不是人们记忆中那个在宫廷宴会上明艳照人、仪态万方的明珠。
她穿着一身沾满尘灰和隐约血渍的墨色劲装,外罩的斗篷破了几处,边缘被海水打湿,沉重地垂着。
原本如云的青丝略显凌乱,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住,几缕发丝被海风吹拂,黏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
她的容颜依旧清丽,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悲恸与疲惫,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凤眸,此刻深陷在眼窝里,里面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之中,又带着一种历经巨大创伤后强行凝聚起的坚韧。
现在,她甚至需要扶着船舷,才能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形,显然已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码头上如临大敌的北岛士兵,最后落在了面色惊疑不定的张文远脸上。
“张……张将军……”她开口,声音嘶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喝水,又像是哭哑了嗓子,“别来……无恙。”
张文远看着这位几乎脱了形的郡主,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放下,但敌意却不由自主地消散了大半。
他抱拳,语气缓和了不少:“末将张文远,参见郡主。不知郡主殿下突然驾临北岛,所为何事?如今时局敏感,还请郡主明示!”
刘芷兮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步下跳板,脚步有些虚浮。
她环顾四周,看着北岛这初具规模却充满肃杀之气的港口,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似是欣慰,又似是更大的悲伤。
“这里……就是炎大人经营的北岛吗?他……他果然做到了……”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海风吹散。
提到炎思衡,她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柔软,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淹没。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张文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声音稳定下来:“张将军,带我去见荀文若先生。我带来了……帝都的消息。”
“帝都的消息?”张文远瞳孔一缩,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再次强烈起来。
荀文若刚刚收到的密报……难道郡主带来的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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