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黄沙,在北境重镇云朔城的城楼上呼啸而过,卷起的沙砾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响,像是死神叩门的前兆。城楼下,北狄铁骑的嘶吼声震彻天地,黑压压的人马如同涨潮的黑海,一波波朝着城墙发起猛攻,云梯架在斑驳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北狄士兵握着弯刀攀爬而上,刀刃在昏黄的日光下泛着嗜血的寒光。
城楼上,林微一身银白软甲,长发高束,仅用一根玄色发带固定,发丝被狂风撕扯着贴在脸颊两侧,沾染了些许沙尘,却丝毫不减她眼底的锐利与冷静。她手中紧握着一把特制的望远镜——那是她用琉璃水晶打磨而成,外层裹着精铁,此刻正透过镜片,死死盯着北狄军阵的中军大帐,眉头微蹙,周身散发的凛冽气场,让身旁几位守城将领都不敢轻易出声。
“女官大人,北狄人已经攻了三个时辰了,西城墙快顶不住了!”一名副将浑身浴血,铠甲上还插着半截箭矢,踉跄着冲到林微面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咱们的弓箭手已经折损大半,滚木礌石也快用光了,再这么下去,云朔城撑不过今日黄昏啊!”
林微缓缓放下望远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有北狄士兵的,也有大靖将士的,鲜血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渗入干裂的黄沙中,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城墙的青砖,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对策。
三日之前,北狄可汗亲率十万铁骑突袭云朔城,守城将领猝不及防,丢了城外三座烽火台,若非林微恰好押送粮草途经此地,以雷霆手段稳住军心,云朔城恐怕早已陷落。这三日来,她身先士卒,带着将士们死守城池,用改良后的连弩射杀了无数北狄士兵,可北狄兵力实在太过雄厚,且个个凶悍善战,大靖守军本就兵力不足,连日苦战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
“慌什么?”林微的声音清冷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奇异地让那副将躁动的心安定了几分,“滚木礌石没了,难道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传令下去,让炊事营把所有的铁锅都砸了,熔成铁水备用,再让伤兵们退到内城休整,能动的百姓,全部集中到东城墙,搬石块、运物资,凡能上阵者,皆赏银十两!”
“是!”副将领命,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急促却不再慌乱。
身旁的参军看着林微,脸上满是敬佩,却又带着几分担忧:“女官大人,就算百姓上阵,也只是血肉之躯,北狄铁骑的冲击力,寻常百姓根本抵挡不住啊。而且咱们粮草也只够支撑两日了,援军还在三百里外,怕是……怕是赶不上了。”
这位参军是云朔城的老臣,起初听闻朝廷派了一位女子来督粮,还满心鄙夷,觉得女子不过是绣花枕头,难当大任,可这三日下来,林微的智谋与魄力,早已折服了云朔城所有将士。她不仅能运筹帷幄,排兵布阵,还能亲自上阵杀敌,一把长剑使得出神入化,更难得的是,她体恤士兵,但凡有伤员,都会亲自查看伤势,甚至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那是她用现代医术配置的金疮药,药效奇佳,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
林微眸光微沉,她自然知道眼下的处境有多凶险。援军被北狄的偏师缠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赶到,云朔城兵力空虚,粮草短缺,若只是被动防守,迟早会被北狄攻破。可她不能退,云朔城是大靖北境的门户,一旦失守,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践踏中原土地,届时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她穿越而来,步步为营,所求的从来不是一己之私,而是这天下太平,绝不能让北狄的铁蹄毁了她的心血。
“我知道援军赶不及,也知道百姓难当大用。”林微抬手,指了指城墙下北狄军阵中那些推着投石机的士兵,声音冷冽,“但北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长途奔袭,粮草补给同样紧张,今日这般猛攻,不过是想速战速决,只要咱们能顶住这波攻势,挫了他们的锐气,局势便有转机。”
话虽如此,可转机究竟在哪里,连林微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之前秘密研制的火药,还在最后的调试阶段,这批火药是她根据现代化学知识,用硝石、硫磺、木炭配比而成,威力惊人,可因为工艺简陋,稳定性极差,稍有不慎便会自爆,她本想等研制成熟后再投入战场,可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她再等了。
“苏瑾那边,上次让他送的硝石,都送到了吗?”林微忽然开口,看向身旁的亲卫。
亲卫立刻回道:“回大人,苏公子派来的商队三日前就到了,硝石、硫磺都按您的吩咐,存放在内城的密库中,还有您要的油纸、麻绳,也都备齐了。”
林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亲卫队长,沉声道:“你带五十名精锐亲卫,随我去内城密库,记住,沿途严守秘密,任何人不得靠近密库半步,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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