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拜见陛下。”
姚嬷嬷还活着的消息，冲击着鸿佑帝的心灵。
当年雍王府中，后寝一个管事，就是姚嬷嬷，还颇得当年的王妃，现在的皇后宠信。要是不被宠信，也不会成为后寝的一个管事嬷嬷，不会被当年还是雍王的天子注意到、所熟悉。
近二十年过去，姚嬷嬷更老了。
鸿佑皇帝，却一眼认出了她：“姚嬷嬷！”
真的是姚嬷嬷，她真的还活着。
鸿佑皇帝一颗心脏七上八下，剧烈的跳动...这么说明，杨顺平不是与他长得相似的陌生人，而是他的儿子？
杨顺平有多少才华，有多大能力，鸿佑皇帝清清楚楚，甚至不知多少次，见到自己的皇子，鸿佑皇帝都会感慨，自己的儿子，哪怕有杨顺平一半的能力与才华，立为储君，也可以成为守成之君。
现在，他最渴望的儿子的模样的人，成了他的儿子？
鸿佑皇帝晕晕乎乎，有些迷茫，也有些难以置信。上天待他不薄，在这个时候，给他送来如此一个儿子。
姚嬷嬷跪在地上磕头，老眼之中流露着一抹复杂情绪。
有哀怨。
有惶恐。
有憧憬。
有解脱...
最终复杂的情绪，化作一滴老泪，滴落身前的地面：“正是老奴。”
“你...当年王妃说你病重留下，没多久还曾念叨着，你已经病死...没想到，你还活得好好的。”
鸿佑皇帝苦涩一笑：“没想到，你被留下在雍王府。”
姚嬷嬷并不吭声，只是死死抿着嘴唇。
眼前这位，已经不再是雍王，不再是忠胜王，而是君临天下的天子，这个时候，她说任何话，都有可能是污蔑皇后。
给杨顺平带来不可逆转的不好的印象。
她宁愿不说，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杨顺平，她抚养长大，如她的儿子一般，孙子一般...他这些年过得太苦，遇到了忠勇王之后，才慢慢好转，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姚嬷嬷看来，这个时候暴露杨顺平的身世，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可能会为杨顺平带来灭顶之灾。
争储啊。
就算是不争，皇后能放过杨顺平吗？
那些皇子，能放过杨顺平吗？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当年事，鸿佑皇帝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他有一次醉酒，没想到那个宫女有孕，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
“唉...”
姚嬷嬷长叹一声：“当年陛下醉酒，戚氏侍寝，王妃因此而生气，特别是戚氏有孕之后，将她关在园子后面的后门，成了一个粗使丫鬟。”
“没多久，陛下就藩东平府。王妃留下老奴，毒杀戚氏，之后假死脱身，老奴于心不忍，老奴这辈子杀鸡都不敢，怎么敢杀人？”
“其实很可怜，还未生下杨...顺平的时候，就已经疯疯癫癫，生下来杨顺平就死了。”
姚嬷嬷满脸追忆，眸子里汇聚着泪水：“临死前，她恢复了清明，回光返照一般，委托我照顾顺平，并且为孩子取了名字。”
姚嬷嬷说的很简单，就这么一些话，将前因后果讲了，并不复杂。
但是，鸿佑皇帝握紧了拳头，他的王妃、皇后，向来温婉待人，为此，他还因为不能立大皇子为太子而愧对皇后。
谁能想到，皇后如此歹毒，想要谋害皇嗣。
背地里如此狠毒：“朕一直不明白，皇后向来温婉，当年王府，为朕诞下那么多子女，也未见皇后谋害哪一个，为何偏偏对戚氏...如此不择手段？”
“唉...”
姚嬷嬷再次长叹一声：“陛下，戚氏姓戚啊！”
“戚氏...”
这勾起了鸿佑皇帝的一番回忆。
戚氏之父，原本是一府知府，曾审理一个案件，事关皇后娘家，最后皇后娘家堂弟被判斩立决。
因此事，皇后当年还被太后叫入宫中训斥。
差点丢了王妃之位。
戚氏原本是宫中宫女，是皇后求着太妃，将戚氏送到了王府之中...之后没几年，戚家满门十七口死于非命。
戚氏因在王府得以幸存。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戚氏，就是那个戚姓知府之女。
杨顺平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母亲，他的外公家，与皇后还有如此仇怨。
贾范也有些不可思议。
他万万没想到，温婉的皇后，还曾做过这么多的狠毒之事...果然，表面善良的人，未必就是好人。
鸿佑皇帝看向杨顺平，他在雍王府一呆就是十七年，未曾出过雍王府一步，却有了如今的经世之才，还会武艺。
他...
如此优秀！
这个时候，要是身世暴露，必然陷入危机重重之中。
以皇后娘家这些年经营的势力，特别是他登基之后，因为愧疚，不断提拔皇后娘家人，皇后娘家人不断联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而且，大皇子现在开始争储，不断积蓄自己的力量。
有忠勇王支持，这也仅仅是军中的支持，天下士林不支持，仅仅是军中还不够，不然天下如何服气？
如此优秀的儿子，必须要保护好。
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立为太子，到时候有了忠勇王的扶持与支持，必然能够成为比他还要圣明的君主。
鸿佑皇帝眸子里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感激，贾范...救了杨顺平，救了大正江山！
怪不得，锦衣卫一直都在调查中，忠勇王有意栽培杨顺平，军中将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心腹，都毫不保留的介绍给杨顺平。
忠勇王已经开始，为杨顺平铺路。
并且，这短短时间内，就为他铺就了一条，延伸到未来的路：“贾卿，你说杨顺平之事，如何处理？”
贾范明白，鸿佑皇帝现在，对这个儿子很是看好。
却又顾虑身世曝光之后，带来的一系列的麻烦，还有危险。
贾范也明白，自己这次投资对了，鸿佑皇帝...不论是出于什么心态，杨顺平能够让他看重就好：“陛下，如此大事，臣如何做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这位皇子，要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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