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狂潮分开的通道尽头,那从圣殿深处走来的庞然大物,总算露出了全貌。
它既不是血肉之躯,也不是机械造物,更像是一座活过来的山岳——由绝对秩序规则凝练成的山岳。高度超百米,通体是冷冰冰的暗银色,表面爬满了层层叠叠的符文,既精密得像电路板,又古老得透着楔形文字的沧桑。形态勉强算人形,却生着四条粗壮如立柱的手臂,脑袋则是多面体水晶做的,光溜溜没有半点五官。唯独水晶头颅中心,两点猩红光芒像极了深渊里的血眼,死死锁着平台上的星瞳。
每走一步,它脚下规则晶体铺就的地面,就会浮现出苍白的“秩序冻结”纹路,还在一个劲往外扩散。连那些狂躁得没边的锈蚀触手,都本能地往两边躲,不敢碰这纹路分毫。
这玩意儿散发出的威压,可不光是力量上的碾压,更像是一种存在位格上的绝对压制。在它面前,星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刚诞生那会儿,渺小得不值一提。仿佛对方随便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从“存在”这两个字里彻底抹掉。
但星瞳没退。
他悬在共鸣炉光池上方,新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文明的烙印在意识里嗡嗡作响。维纶的嘱托、父母的期待,还有那些已经湮灭的文明留下的最后火种……这些东西压在肩上沉甸甸的,可也偏偏铸成了他摧不垮的意志。
“远古封印协议·追加条款……”星瞳沉住气,把对方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意念直接传了过去,“你是秩序之镰留在圣殿的……‘看守’?”
【看守?】那庞然大物的意念传过来,跟冰山互相摩擦似的刺耳,【算不上。我是‘规则基柱·逻辑统御者’,圣殿陷落之战时被俘虏的,说白了,就是被永永远远钉在这儿的‘惩戒’,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维纶和塞拉……用他们最后一点‘摇篮’权限,把我捆在这儿了。利用圣殿剩下的结构,跟我的秩序本质互相牵制,能延缓锈蚀对圣殿核心的侵蚀……同时也确保,只要有‘星火’回来,我就能充当最后的试炼——当然,也是清除者。】
原来是这么回事!星瞳瞬间想通了。这个“逻辑统御者”根本不是自愿留下的,是先知文明在最后关头,用自身为代价强行封在这儿的。既用它的秩序力量挡着锈蚀扩散,又相当于设了个自动触发的“终极守卫”。一旦有“星火”这个变量回来,还激活了足够强的波动,就会把它唤醒,执行清除程序。
维纶没明说,要么是时间太紧,要么就是这关必须得归来者自己闯过去。
【你的存在,一直在扰乱奠基者的平衡公式。】统御者的意念没半点起伏,【按远古协议,我必须清除你。不过看在你成功激活了部分文明烙印共鸣的份上,给你个选择:主动散尽力量,变回原始的信息流,我可以把你引渡进秩序数据库,当个演算公式的‘无害参数’。不然的话,我就对你进行物理和逻辑层面的双重抹除。】
散尽力量当数据?那跟死了有啥区别?甚至更窝囊。
“我拒绝。”星瞳的回答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体内的力量已经开始高速运转,左眼淡金、右眼银蓝的光芒瞬间暴涨,眉心的文明烙印晕开一圈光晕,跟脚下的共鸣炉光池产生了更强的共振。
【可惜。】统御者猩红的眼眸亮了一下。
没任何预兆,它四条手臂里的一条,缓缓抬了起来,对着星瞳所在的平台,隔空一按。
没有能量光束,也没有物理冲击。
可星瞳周围的空间,瞬间就僵住了!
这不是简单的空间冻结,是规则层面的“定义锁定”——这片区域被强行安上了“不允许任何变量存在和运动”的底层逻辑。星瞳感觉自己的身体、力量,甚至连思维,都像被浇进水泥里的虫子,动都动不了,连“存在”本身,都在被这规则排斥、挤压!
这就是“逻辑统御者”的能耐?直接改写局部规则的定义!
危急关头,星瞳意识深处,属于凌薇织构本源的力量疯狂涌了出来!
“解析!重构!”
银蓝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炸开,不是硬扛,反倒像最灵巧的织梭,一下子就“扎”进了周围被锁定的规则结构里。织构之力开始疯狂解析“定义锁定”的逻辑构成,找它预设规则的边界、漏洞,还有那些自洽性薄弱的地方。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把悖论种子的力量也调动了起来。
“存在,即矛盾!”
以自己为核心,星瞳硬生生在所处的规则环境里,塞进了一个没法被简单锁定的“逻辑悖论”:他同时“定义”自己“处于被锁定状态”和“处于自由运动状态”。这两种矛盾的定义,在织构之力的精细维持下,形成了一个短暂又脆弱的平衡。
“定义锁定”的逻辑在试图覆盖这个悖论时,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和迟滞!
就趁这一刹那!
星瞳猛地一挣,银蓝光芒爆开,硬生生从那凝固的规则水泥里“撕”出一道缝隙,身体化作流光往外急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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