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的裂痕,远非止于人界所见。
当那陨星拖着毁灭的尾焰,撕裂人界苍穹之前,它已如一枚灼热的毒钉,接连凿穿云端都市、妖、灵、仙、天界。
宇宙的根基,那维系六界平衡的古老法则与能量脉络,在这一次贯穿性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只有至高存在才能隐约感知的“吱呀”断裂声。虚空之中,无形的裂痕悄然蔓延,熵增的速度骤然加剧,混乱的低语开始在以往稳固的法则间流转。
上界并非无知无觉。
仙域凌霄殿上,巡天镜光华乱颤,映出下界紊乱的能量涡流,但高坐的仙尊只是捻须不语,下令封锁消息,暗中却派遣更多“观察使”,眸中闪烁的不是忧患,而是对可能重新洗牌的力量格局的算计。
灵界魂核深处,被污染的恶念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亢奋地翻腾,灵主在绝望与低语的侵蚀下,眼神愈发阴鸷。
云端都市躁动,强大的魔物磨砺爪牙,渴望破开摇摇欲坠的界壁。
妖界腹地,那未完成的熵基补天塔紫芒大盛,疯狂汲取着这弥漫六界的恐慌与混乱能量。
而人界,烈山部,这座看似偏安一隅的人族部落,却微妙地成为了漩涡的中心之一。
酋长石堡深处,灯火通明,丝竹靡靡。烈山酋长粗犷的笑声混杂着女子的娇嗔,在弥漫着酒肉香气和熏香的大厅中回荡。巨大的石椅上,烈山酋长袒胸露腹,一手搂着一名仅着轻纱、身段妖娆的美艳女子,另一只手抓着油亮的兽腿,大口撕扯。
台下,几名长老低头默坐,脸色隐有忧色,却不敢发声。厅内侍立的卫士眼神麻木。
“哈哈哈!好!跳得好!”烈山将啃完的骨头随手一扔,油腻的手在女子柔软的腰肢上重重揉捏,“有美酒,有美人,管他外面天崩地裂?今日痛快!”
他怀中的女子,名唤苏姬,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天然一段媚态横生,声音酥软入骨:“酋长神威盖世,自有天佑。些许天外飞石,不过是给酋长的盛宴添点助兴的烟火罢了。”她葱白的手指拈起一颗紫莹莹的葡萄,喂入烈山口中,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他粗壮的脖颈。
烈山酋长通体舒泰,只觉得这美人句句说在心坎上,比那些整天絮叨着什么“天象示警”、“民心不稳”的老家伙们不知可心多少倍。他愈发用力搂紧苏姬,哈哈大笑道:“说得对!什么狗屁预言,什么熵增湮灭!有本酋长在,烈山部就塌不了!来,喝酒!”
他仰头灌下烈酒,却没看见怀中美人那双妩媚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人类的冰冷与讥诮。在她身后光影摇曳处,似乎有几条无形的、毛茸茸的巨大尾影悄然舒展,又瞬间隐没。
无人察觉,一丝极淡的、源自九尾的惑心妖力,正随着她的低语与触碰,丝丝缕缕地渗入烈山酋长的心神,将他原有的残暴与昏聩放大,同时将对外界危机的感知和对权位的贪婪牢牢绑定在一起。
“只是…”苏姬忽然蹙起好看的眉头,轻声细语,仿佛带着无尽的担忧,“那陨坑毕竟不祥,流言四起。尤其是那个叫严燕林的小牧羊人,竟能引得天地异动,怕不是什么灾星转世…留着他,恐生祸患呐。妾身一想到此,就为酋长忧心…”
烈山酋长酒意上涌,闻言大手一挥,不耐烦道:“一个贱奴小子罢了!王扒皮已经打点好,九公那老东西也识相,明日就让他画押为奴!若再不识抬举…”他眼中凶光一闪,“就直接沉塘,一了百了!看谁还敢借机生事!”
苏姬这才展颜一笑,如同春花绽放,再次将酒杯斟满,伏在酋长耳边吐气如兰:“酋长英明…只是,那陨坑中的异物,或许蕴藏着非凡之力呢…若是能为您所用…”
烈山酋长眼睛眯起,贪婪被勾起:“哦?美人有何高见?”
“自是该派绝对可靠之人,严加看管,细细搜寻…”苏姬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最诱人的蛊惑,“任何异常之物,都该先呈于酋长您…或许,那就是天赐予您,用以巩固权位、甚至…窥探更强大力量的钥匙呢?”
“好!好!就依美人!”烈山酋长心花怒放,只觉得怀中女子不仅是尤物,更是他的智囊福星,当即扬声下令,“来人!加派一队亲卫,给我把北坡陨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发现任何奇特之物,立刻送来见我!”
命令传下,石堡内的醉生梦死依旧。
而与此同时,严燕林正从囚牢的破窗中跃出,忍着伤痛,奔向那片被严密看守起来的陨坑。
夜空之上,无形的宇宙栋梁的断裂声,似乎又清晰了一丝。
九尾的狐影,已在人界投下,悄然搅动着命运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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