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使者——“引渡者”青萝**。
瑶台仙境的祥云瑞霭,似乎本能地排斥着这个来自亡者国度的存在。空气骤然安静下来,仙乐也仿佛被冻结。无数道仙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警惕、甚至毫不掩饰的厌恶。灵界,那个掌管轮回、收容魂灵、充斥着阴死之气的世界,与这生机勃勃、追求长生逍遥的仙界,天然对立。
青萝似乎对这一切目光毫无所觉。她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一双毫无生气、如同两口枯井般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主位上的玉清仙尊。她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冰摩擦,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
“玉清仙尊,诸位仙尊。”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仙人的耳中,让那些悬浮的仙果上的黑霜似乎又厚了一分。
“奉‘守魂尊主’之命,特来相告。” 青萝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灵界根基,‘轮回池’……池水泛黑。”
轮回池水泛黑?
这六个字,如同六块冰冷的巨石,投入了问道台表面平静的仙气之中。
短暂的寂静后,莲座上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带着困惑与一丝不以为然。
“轮回池?那不是洗炼魂灵、转世投胎的地方吗?”
“池水泛黑?灵界那地方,池水不黑才奇怪吧?”
“大惊小怪……些许异象,也值当跑来瑶台扰我等清修论道?”
紫宸仙尊眉头微皱,指尖的冰剑无声消散,他瞥了一眼青萝和她手中那钵漆黑死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随即恢复清冷:“轮回池乃灵界根本,自有其运转法则。些许池水变色,想必是魂灵淤积过多,或是怨气一时淤塞所致。守魂尊主法力无边,自有调理之法。何须劳动使者亲至瑶台?” 他的话语客气,但其中的疏离和“多此一举”的意味却很明显。
赤阳仙尊更是嗤笑一声,座下火莲光芒一盛,驱散了身周因青萝到来而弥漫的阴寒:“就是!我等在此商议仙界灵脉大事,关乎万千仙民福祉!灵界那点池水小事,自有尔等自行处理。若池水污浊,多引些黄泉活水冲一冲便是!” 他言语粗豪,带着对灵界事务的轻蔑。
其他仙尊也大多面露不豫。灵界使者带来的消息,在他们看来,无异于在仙家盛宴上泼了一盆来自坟场的冷水。这“池水泛黑”,听起来更像是灵界内部出了些小麻烦,却要拿到这仙家论道大会上来说,未免小题大做,甚至有些……晦气。
玉清仙尊眉头锁得更紧。他比旁人看得更深一些。灵界使者极少踏足仙界,尤其是瑶台这等核心之地。此番前来,绝非无的放矢。他看向青萝,试图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青萝使者,这‘池水泛黑’,始于何时?可有其他异兆?守魂尊主可曾言明缘由?”
青萝兜帽下的枯井眼眸,毫无波澜地“望”着玉清仙尊。她缓缓抬起那只托着骨钵的手,将钵中那粘稠的、死寂的漆黑液体,微微倾斜。
“黑水……蚀魂。”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非淤积,非怨气。是……‘湮’。”
最后一个字吐出,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她倾斜的骨钵中,一滴浓稠到极致的漆黑液滴,终于挣脱了那死寂的表面张力,无声地坠落!
“滴答。”
那滴黑水并未落入下方云海,而是在距离莲台尚有数尺之遥的空中,骤然悬停!紧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那滴静止的黑水,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它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疯狂挣扎、撕咬!一股比青萝周身更浓郁百倍的、纯粹的腐朽、衰亡、终结的气息轰然爆发!悬停黑水的周围,空间仿佛都微微扭曲、黯淡下去!几缕飘过的、最精纯的瑶台仙气,被这黑水散发的气息沾染,竟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光彩,如同枯萎的灰烬般无声飘散!
整个问道台,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最细微的议论声也消失了。所有仙尊脸上的轻松、不屑、厌恶,都在这一刻凝固,被震惊和一丝……源自本能的寒意所取代!
这绝非寻常的污浊!这滴黑水中蕴含的,是能侵蚀灵机、终结生机的“湮灭”之力!
紫宸仙尊周身环绕的寒雾猛地一凝,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瞳孔深处映着那滴悬停的、蠕动的黑水,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闪过。赤阳仙尊座下的火莲光芒剧烈波动,他脸上的赤红都褪去几分,死死盯着那滴黑水,仿佛看到了某种天敌。
玉清仙尊拂尘无风自动,面色凝重到了极点:“青萝使者!这……”
然而,青萝却仿佛完成了任务。她手腕一翻,那滴悬停的、散发着恐怖湮灭气息的黑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倒流回骨钵之中,与钵内浓稠的黑液融为一体,恢复死寂。她收回手,重新将骨钵捧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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