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宗悬于九天云海,七十二峰如青螺浮雪,琼楼玉宇的飞檐挑着流霞,是修仙界人人艳羡的仙宗盛景。
可若有人敢穿过那层缥缈云纱,便会嗅到一丝诡异——本该清透如甘露的灵气,竟掺着若有似无的锈味,像淬了岁月的钝刀,在云海深处悄悄磨着这座宗门的根。
林轩是被冻醒的。
不是修仙者辟谷时的清寒,是浸骨的湿冷,裹着陈腐的霉味与岩石的腥气,钻进鼻腔时刺得他肺腑抽搐。
他猛地咳嗽,四肢百骸传来“咔嗒”的脆响,像散架的木偶被强行拼合,每一寸筋肉都在尖叫着抗议。
指尖触到的石壁爬满滑腻青苔,墨色的黑暗里,唯有这丝凉滑是真实的。
“禁地闭关洞……”破碎的记忆撞进脑海,带着百年筑基中期的滞涩与师兄凌冲温厚的声音,“阿轩,用《焚心诀》燃烧生机换道韵,不值当。”
可他当年偏要撞这南墙。
凌天宗上下笑他是“百年不化的顽石”,当同期杂役都金丹御剑时,他却连筑基瓶颈的影子都摸不到。
唯有掌门师兄凌冲,手把手传他《青霄剑诀》,带他闯万蛊窟寻洗髓草。
私下还跟他说过“化神之上还有大道”这样的秘闻。
为了不辜负那声“阿轩”,也为了堵上那些嚼舌根的嘴,他终究踏进了这“死关”——不成功,便成尸。
原以为最多百年,怎料一睁眼,已是千年。
林轩扶着石壁起身,每一步都踩得摇摇晃晃,像初学走路的稚子。
洞穴尽头露着一缕天光,微弱却刺目,那是他千年未见的“外界”。
当他指尖灵力探向石门时,掌心突然泛起微光。
那不是筑基中期的滞涩,而是一种凝练如丝的韵致。
灵力缠上石门机关的瞬间,“轰隆”一声,千年未开的巨石缓缓洞开。
强光砸得他连忙眯起眼。
刚刚适应强光的刹那,便撞进数十道目光里。
青袍弟子列队如松,最前那人身着绣金掌门袍,面容依稀是当年凌冲最后收的弟子凌峰,只是当年的青涩少年,如今眉宇间尽是上位者的沉稳。
“恭迎小师叔出关。”
凌峰躬身,声音恭敬得无懈可击,可林轩偏能捕捉到他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
像在打量一件出土的旧物,好奇它是否还堪用。
“你倒是还记得我。”
林轩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弟子队列。
有人敬畏,有人好奇,更有几个锦衣弟子嘴角噙着轻慢,想必是听过“百年筑基”的笑料。
这些目光他闭关前便看了百余年,早已免疫。
凌峰直起身,侧身让道时状似无意地问:“师叔闭关千年,定是勘破大道,不知如今修为已至金丹,还是元婴?”
话音落地,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戳着林轩当年的痛处发问。
林轩抬手拂去肩头的石屑,指尖灵气流转间,竟带起几片飘落的竹叶,绕着指尖旋了三圈才落地。
“境界是虚的,道韵才是实的。”
他没直接回答,可这一手“以心御气”的本事,让凌峰瞳孔微缩。
便是元婴修士,也未必能将灵气控得如此精妙。
前往主殿的路,比林轩记忆中宽了三倍。
琼楼玉宇鳞次栉比,连外门弟子的居所都镶着灵玉。
可他越走越沉郁:道路旁的千年灵草叶片发灰,本该莹白的花瓣却沾着细微的尘垢。
往来弟子衣着光鲜,却无一人边走边吐纳,反而三三两两议论着。
“哪个峰的灵矿产量高”
“下月大比的奖品是多少灵石”。
“宗门倒是越发兴旺了。”林轩随口道。
“托师叔的福,如今凌天宗已是修仙界第一大宗。”
凌峰笑着应答,语气里的自得藏都藏不住。
可林轩看的分明,路过的两名内门弟子练剑时,招式刻板如傀儡,剑光亮而无锋,连最基础的“流云式”都少了三分灵动。
主殿内,五位元婴长老端坐,须发皆白却面色灰败,眼底的疲惫像结了痂的伤口。
凌峰介绍时,他们起身行礼,动作迟缓得不像修士。
林轩端起茶杯,指尖刚触到杯壁便微微皱眉——所谓的“清茗”,灵气稀薄得不如千年前景阳峰的山泉水,茶汤里还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浑浊。
“诸位长老气息滞涩,似是聚灵时遇了桎梏?”
林轩看向最左侧的红脸长老,那是当年负责宗门灵脉的长老亲传弟子。
红脸长老刚要开口,凌峰便笑着打断:“师叔多虑了,长老们只是处理矿脉事务过于劳累罢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红脸长老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袖中的拂尘。
林轩没再追问,话锋陡然一转:“怎不见凌冲师兄?”
殿内瞬间死寂。
五位长老交换着眼色,表情各异。
凌峰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师尊百年前外出历练,自此便再无音讯。彼时师叔闭死关,我们不敢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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