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秩序之眼”最高议会厅。
椭圆形的会议桌由暗沉的合金铸造,周围坐着七位年龄、性别各异,但眼神同样锐利如鹰隼的人。他们是“秩序之眼”的真正决策层,掌握着应对全球超自然现象的最高权限。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上——
那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突兀地存在于荒芜的山体试验场内。翠绿的草木、蜿蜒的溪流、甚至隐约可见的飞鸟虚影,都与周围冰冷的岩石形成刺眼的对比。而在绿洲中心,那个闭目静立、周身流淌着温和绿芒的年轻人,更是成为了所有视线的焦点。
李默。
前快递员,现“生态核心”融合者,人形文明火种。
全息影像旁边,是林瑶整理出的、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评估报告,每一项后面标注的红色“极高风险”或“无法估量”字样,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与会者的心头。
“……综上所述,” 林瑶站在投影旁,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干涩,但条理清晰,“目标李默,目前已初步稳定状态,通过构建并维持一个半径约一百米的‘微光绿洲’领域,成功收束了体内绝大部分失控能量逸散。该领域内,生态规则被部分改写,物质形态发生可控性转化,具备极高的研究价值和应用潜力。”
她切换了一张图表,上面是李默的生命读数。
“但其本身,已超出人类生物学定义。细胞活性、新陈代谢、精神力场……所有指标均指向一个结论:他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觉醒者’,而是一种……我们暂时定义为‘规则生命体’的存在。其潜力上限……未知。”
最后两个字,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又凝重了三分。
“潜在风险呢?” 坐在首位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的老者,代号“泰山”,是议会的首席。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瑶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几个模拟推演画面。
“风险一:失控。尽管目前稳定,但‘生态核心’的融合度与可控性仍是未知数。一旦领域崩溃或他自身失控,其生命辐射可能瞬间催化方圆数十公里内的生物疯狂异变,引发区域性生态灾难。”
画面上,模拟出的城市瞬间被疯狂的植物吞噬,动物变异成怪物,触目惊心。
“风险二:觊觎。‘生态核心’的价值,赵无垠的行动已经证明。消息一旦泄露,李默将成为全球所有野心家、跨国组织、甚至某些隐秘存在的头号目标。我们面临的保护压力将空前巨大。”
“风险三:同化。长期处于‘微光绿洲’领域内,或与李默近距离接触的普通生命体,已观测到出现基因层面受影响的迹象。虽然目前是良性导向(如健康改善、旧伤修复),但长期、大范围的影响无法预测。他本身,已成为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albeit 目前是正向的。”
正向污染源?这个矛盾的词汇让几位议员皱紧了眉头。
“所以,你们的最终建议是什么?” 泰山平静地问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负责内部安全与纪律的“铁面”议员率先开口,语气冷硬:“风险过高,不可控因素太多。建议实施最高级别收容管制,切断其与外界一切非必要接触,直至我们完全理解并掌控这种力量为止。” 这是最保守,也最无情的方案。
负责科研与开发的“博士”议员立刻反驳:“收容?那是将一颗恒星塞进火柴盒!是最大的浪费!他的能力代表着生物、能源、环境、甚至医学领域的革命!我们应该倾尽资源,与他合作,引导开发其应用价值!这是人类文明跃迁的契机!”
“合作?与一个行走的天灾谈合作?”“铁面”冷笑,“别忘了,他三天前还是个快递员!他的心智能否驾驭这种力量?他的忠诚度如何保证?”
“正因为他曾是个普通人,才更证明其心性未被力量腐蚀!我们需要的是引导和保护,而不是囚禁!”
会议室内争论顿起,气氛变得紧张。
一直沉默的战略分析负责人“观星”此时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诸位,我们或许……没有太多选择了。”
他调出了全球监控网络捕捉到的几段模糊信息和能量异常报告。
“虽然我们行动迅速,封锁了消息,但‘源点之墓’的崩塌和随之而来的空间波动,不可能完全瞒过所有有心人。尤其是……‘熵增资本’。” 观星将赵无垠逃离时的画面放大,“赵无垠逃脱了,他亲眼见证了李默融合核心。以他的风格和掌握的资源,此刻恐怕已经将‘文明火种现世’的消息,以某种形式,摆在了某些足够‘饥饿’的存在的桌面上。”
他指向世界地图上几个被标红的地点——盘踞北美的“创生科技”、活跃于欧陆的“遗产同盟”、以及几个行事诡秘的古老家族。
“风暴即将来临。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应是要不要将李默关起来,而是……如何在这场必然到来的风暴中,保住我们最大的资产,同时……不让世界因此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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