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他心中激起巨浪,荡起层层涟漪。皇族……有些东西,终究要回到皇族手里?他握紧了拳,皇城叛乱,父皇临行时的嘱托、那些奔波逃亡、国仇家恨……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地想要揭开历史的迷雾。
可是,现实却容不得他过多思索。
“呜……”
一声痛苦的呜咽打断了他的思绪。祭坛上,刚稳定下来的玄霆雪再次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它雪白的皮毛下,那些被暂时压制的黑色雷纹再次疯狂窜动,散发出浓郁的诅咒气息。
与此同时,苏清夙也发出一声闷哼,她捂住自己的右手手背,那里的狐形印记正变得滚烫,一股狂躁混乱的负面情绪,正顺着魂契的连接,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心神。
“不好!”楚元珩脸色一变,“诅咒烙印和魂契产生了共鸣!那个疯子……他在主动催动诅咒!”
“他想干什么?”岳沉岳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不是想攻击我们,”黑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是想通过诅咒的共鸣,精准地定位我们!不,是定位这只小狐狸!他受了重伤,急需补充力量,或者……找到压制反噬的方法!”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楚元珩当机立断。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转移的瞬间,苏清夙突然指向了城池的方向,声音急切:“那边!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那边!而且……他身上的气息正在快速减弱,仿佛在进入另一个空间!”
“是‘墟市’!”黑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这个蠢货,他要去墟市交易!”
……
瓢泼的大雨冲刷着城市的污秽。
无相门高手拖着重伤之躯,在一处无人问津的死胡同尽头停下。他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胸口那片焦炭般的烙印都传来神魂受灼的剧痛。他知道,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
他咬破指尖,用沾染着黑银色雷光的血液,在潮湿的砖墙上飞快地绘制着一个扭曲而复杂的符文。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平平无奇的墙面竟如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散发着迷离光彩的门户缓缓浮现。
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瞬间天旋地转。
他随之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尽深邃的星空。一条条由流动星光构成的街道,连接着一座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岛屿。店铺的形态更是千奇百怪,有的竟是一具庞大巨兽的龙骨,有的则是一个不断开合的巨大法螺。
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在这里穿梭往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能量交织的奇特味道。
一个戴着白色笑脸面具、身体如柳絮般飘忽的商人凑到他面前,用充满诱惑的声音低语:“这位客人,要买点‘好运气’吗?刚出炉的,一百年的份量,能让你出门就捡到法宝。”
高手没有理会他,径直朝着墟市中心走去。他来此地的目的只有一个——寻找传说中能够镇压一切神魂反噬的“镇魂石”。
他很快就在一个由巨大龟甲搭建的摊位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是一块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天鹅绒垫子上,却散发着一种能让任何狂躁灵魂归于沉寂的奇异波动。
摊主是一个身形佝偻、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他的眼睛是两团燃烧的绿色火焰。
“我……要它。”高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可以。”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但墟市的规矩,你应该懂。”
“开个价。”
“这里的交易原则,是‘等价交换’。”老者的绿色火焰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想要镇压神兽之魂的反噬,你需要付出同等价值的东西。你身上最珍贵的……是你的‘道’。”
高手神情一滞,如遭电击。
“没错,”老者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我要你那‘返虚合道境’的修为感悟。你对天地规则的理解,你毕生修炼所得的道果。用它,来换这片刻的安宁。”
痛苦的挣扎浮现在高手憔悴的脸上。
修为感悟,是一个修士的根本,是他之所以能成为强者的基石。失去了它,他虽然境界仍在,却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无寸进的可能,甚至实力会大幅衰退。
可若不换……那狂雷噬心的痛苦,那神智被一点点侵蚀、最终彻底沦为疯子的恐惧,又让他胆寒。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雪儿”那苍白而温柔的脸庞。他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追求力量,就是为了救她。如果自己先疯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我……换。”
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老者笑了,绿色的火焰跳动着。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凌空一点,点在高手的眉心。高手只觉得神魂剧震,无数关于修炼、关于法则的感悟,如开闸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识海中流泻而出!
那是一种灵魂被活生生剥离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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