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考察团的肯定余温尚未散去,719厂上下正沉浸在获得认可的振奋之中,一封通过特殊外交渠道转来的信函,再次在厂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却远超预期。
这封信函并非来自以往的军贸伙伴,而是源自一个意想不到的国度——位于西欧,以精密机械和高端工业着称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发函方是该国一家历史悠久、在特种车辆和传动系统领域享有世界级声誉的私人企业——“克虏伯-曼恩机械制造公司”(虚构,融合克虏伯和曼恩元素)。
信函措辞严谨而客气,先是高度赞扬了719厂在“沙漠之狐”项目中展现出的“卓越的工程整合能力与成本控制艺术”,随后笔锋一转,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合作请求:
克虏伯-曼恩公司正在为其新一代重型越野车辆平台,寻找一种高效、紧凑、可靠的传动系统解决方案。他们注意到了“沙漠之狐”在动力系统改造上体现出的“独特思路”(显然指涡轮增压改造和性能提升),希望能与719厂就此领域进行“深入的技术交流”,并探讨“联合开发新型传动系统的可能性”。
这封意外的来信,让周卫国和陈北玄都陷入了深思。
“德国人?他们可是机械制造的祖宗!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点‘土法改造’?”周卫国拿着信函,满脸的不可思议,“会不会是陷阱?想套取我们的技术?”
陈北玄仔细阅读着信函的每一个单词,大脑飞速运转。德国人以严谨和追求技术极致着称,他们绝不会无的放矢。对方看中的,恐怕不是“沙漠之狐”传动系统本身的技术有多先进,而是其在极端成本约束下实现性能提升的“工程哲学”和“系统优化能力”。这种能力,对于追求性价比和适应不同市场需求的跨国公司而言,同样具有价值。
而且,“联合开发新型传动系统”这个提议,与“麒麟”项目中对电传动技术的长远规划,隐隐有着某种契合点。
“厂长,这不一定是陷阱,可能是一个机会。”陈北玄沉吟道,“一个让我们接触到世界顶级机械设计理念和制造工艺的机会。德国人在齿轮加工、热处理、精密铸造方面的积累,远超我们。如果能通过合作学到一二,对我们‘麒麟’底盘,尤其是传统机械传动部分的研发,将大有裨益。”
“可我们也得防着一手啊!”周卫国依旧谨慎,“咱们那点家底,跟人家没法比,别合作没成,反而被人家把咱们摸了底朝天。”
“所以,合作的方式和内容需要精心设计。”陈北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可以同意技术交流,但范围要限定。我们可以分享我们在系统匹配、热管理、成本控制方面的部分经验,但核心的涡轮增压具体改造参数、自紧工艺细节等,必须严格保密。同时,我们要把交流的重点,引导到我们感兴趣的方向,比如对方在大功率密度齿轮箱设计、先进液力变矩器、或者……他们对未来电传动技术的看法和储备上。”
“电传动?你想试探他们?”周卫国明白了陈北玄的意图。
“没错。”陈北玄点头,“‘麒麟’最终要走全电驱动的路线,但初期或许可以考虑混合动力或者更先进的机械传动作为过渡。了解世界顶尖企业在这些领域的动向和技术瓶颈,对我们至关重要。这次合作,我们可以把它当成一次低成本、高效率的技术侦察。”
经过反复权衡和向上级部门请示汇报(得到了“谨慎接触,把握分寸”的指示),719厂给克虏伯-曼恩公司回了信,表达了愿意进行初步技术交流的意向,并建议将首次交流的主题限定在“重型车辆动力传动系统匹配与优化”的宏观层面。
德方的反应迅速而积极,很快便敲定了一个五人专家小组的来访日程。
这个消息在有限的范围内传开后,再次引起了轰动。与华东理工大学的合作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国内兄弟单位。但和德国顶尖的机械制造公司谈合作?这在以前是719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工人们议论纷纷,既感到自豪,又充满了好奇。
周卫国严令全厂,尤其要求研发中心和参与过“沙漠之狐”动力系统改造的人员,务必做好保密工作,对外统一口径,不得泄露任何核心技术细节。
几天后,克虏伯-曼恩公司的专家小组抵达。带队的是该公司传动系统研发部的总监,一位名叫施密特博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举止严谨的德国老先生。他的团队成员也个个目光锐利,带着德国工程师特有的那种自信与审视。
交流会在研发中心的会议室举行,气氛一开始有些微妙。德方显然有备而来,提出的问题非常专业和深入,直指传动系统效率、NVH(噪声、振动与声振粗糙度)、可靠性设计等核心领域。
陈北玄作为主谈人,从容应对。他没有纠缠于具体的技术细节,而是从系统工程的角度,阐述了719厂在面对特定用户需求和成本限制时,如何进行动力传动系统的权衡设计(Trade-off)。他用了很多实际案例,比如如何通过优化进排气歧管设计来平衡增压效率和低速扭矩,如何通过简单的材料替代和工艺改进来提升零部件寿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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