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置换的轻微不适感转瞬即逝。叶凡脚踏实地，一股混杂着金属锈蚀、臭氧、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机油与合成剂味道的冰冷空气涌入鼻腔。耳边是永恒不变的、低沉的嗡鸣声，源自脚下这片巨大的人造结构，以及远方那些如同钢铁巨兽般匍匐的工厂。
他出现的地方，正如系统预设，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金属碎片带。目光所及，尽是堆积如山的废弃舰船残骸、断裂的机械臂、扭曲的管道、以及各种无法辨认用途的金属垃圾。它们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绵延至视野尽头，形成了一片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扭曲美感的钢铁坟场。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纵横交错的巨型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嵌在天幕上，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为这片死寂的世界提供着基础照明与能量。空气中弥漫的“虚空能”惰性而稳定，与此界无处不在的金属法则紧密结合，排斥着绝大多数叶凡所熟悉的活性灵气。
“环境压制……”叶凡立刻感受到了此界对非机械生命、尤其是对传统修仙者的不友好。若非他身负混沌道种，可同化万气，恐怕一进入此界，修为就会受到极大压制，如同鱼儿离水。
他第一时间运转混沌之力，将自身气息完美模拟成周围环境中的惰性能量与金属微粒波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冰冷的、毫无生命特征的金属残骸，彻底融入了这片碎片带的背景之中。同时，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测波，小心翼翼地向外扩散，避开那些明显的能量节点与疑似监控装置的区域，开始收集信息。
神识反馈回来的景象，比肉眼所见更加令人震撼。
这片被称为“械骸平原”的世界，其地表几乎完全被层层叠叠的金属结构覆盖。巨大的自动化工厂如同蜂巢般密集，无数形态各异的机械单位在其中穿梭忙碌，进行着永无止境的生产、组装与维修。纵横交错的磁悬浮轨道网络如同钢铁蛛网，连接着各个区域，运输着海量的物资与机械单位。
他看到了之前交手过的“清道夫”型号，也看到了体型更加庞大、装备着重型武器的“毁灭者”，还有无数负责基建、运输、维护的小型辅助机械。整个社会如同一台精密而冰冷的巨大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主脑”的绝对控制下，按照预设的程序高效运转，看不到丝毫个体的情感与自由意志。
没有市集，没有娱乐，没有家庭，甚至看不到任何形式的交流（除了冰冷的数据流）。只有永恒的生产、警戒与扩张。
“绝对的秩序……极致的效率……但也意味着极度的僵化与脆弱。”叶凡心中评价。这种文明形态，在面对未知的、超越其数据库认知的威胁时，应变能力值得怀疑。
他的主要目标，是找到“主脑”的核心所在。那必然是防御最森严、能量反应最集中的地方。
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避开一波波巡逻的机械单位，向着能量波动最强的几个方向延伸。
很快，他锁定了三个疑似核心的区域：
其一，位于平原正中央，是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大金属尖塔，塔顶不断向四周辐射着强大的指令波，显然是整个机械网络的指挥中枢，很可能是“主脑”的运算核心所在地。
其二，位于北方，是一个不断抽取地热与某种未知虚空能量的庞大能源矩阵，其规模堪比山脉，为整个文明提供着澎湃的动力。
其三，位于西方，是一片被重重能量护盾笼罩的复杂建筑群，其内部散发着大量高能反应以及……一种让叶凡混沌道种微微悸动的、非机械的、带着些许“生命”与“创造”意味的奇异波动？这在一片死寂的机械世界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是……什么？”叶凡的注意力被西方那片区域吸引。那种波动，与他之前在下界感应到的、与纪元塔相关的腐朽破灭气息截然不同，更加……鲜活？虽然同样被层层封锁和压制。
难道机械文明也在研究非机械的、甚至可能与“创造”相关的力量？这似乎与它们绝对的秩序理念相悖。
就在他准备将更多神识聚焦于西方区域，试图探明那奇异波动来源时——
“滋……检测到未授权高维信息扫描……来源模糊……启动深度净化协议……”
一段冰冷、断断续续的意念波动，如同电子噪音般，突兀地扫过叶凡神识覆盖的区域！并非针对他，更像是一种定期的、无差别的深层空间清理程序！
叶凡心中一凛，立刻将神识收缩、伪装，如同受惊的含羞草，完美地隐藏在环境背景噪音之下。
那道净化意念波动来回扫描了数遍，未能发现异常，最终缓缓退去。
“好敏锐的防御机制……”叶凡暗道。这“主脑”对信息层面的监控和防御，远超他的预估。刚才若非他反应够快，神识本质又高于此界常规探测手段，恐怕已经暴露。
经此一事，他更加小心。知道大规模的神识扫描风险太高，必须改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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