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窈躺在床上上,看着沈清和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脸,喉咙发紧,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石膏的冰冷触感从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蔓延开,带着一种奇异的疏离。
沈清和不再多言,微微颔首,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病房。没有再看角落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沉默的禹星野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门锁落下的余音仿佛还在空气里震颤。
下一秒!
墙角那张硬邦邦的折叠椅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禹星野像一头被解除了封印的凶兽,猛地弹起身!他几步冲到床头柜前,目标明确——抓起那碟沈清和精心削好、码放得如同艺术品的苹果瓣!
骨瓷碟子冰凉细腻的触感在掌心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被他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道,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房间最角落那个带盖的垃圾桶!
“哐当——哗啦!”
脆响刺耳!洁白的骨瓷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混合着晶莹的苹果肉,狼狈地飞溅开,粘在垃圾桶内壁和地上。那完美的螺旋果皮和整齐的月牙瓣,瞬间成了一堆不堪入目的垃圾。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垃圾桶盖还在微微晃荡的吱呀声。
楚星窈的目光从垃圾桶里那堆狼藉,缓缓移到禹星野紧绷的、带着余怒的侧脸上。她动了动打着石膏的手臂,牵扯得伤处一阵闷痛,声音干涩地挤出几个字:“……那碟子,看着挺贵的。”
禹星野猛地转过头,眼底赤红的血丝还未完全褪去,像燃烧后的灰烬残留着火星。他盯着楚星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股孩子气的、蛮不讲理的嫌恶:
“碍眼。”
说完,他不再看那垃圾桶,像是处理掉了什么致命的脏东西。他粗暴地扯过刚才沈清和坐过的那把椅子——仿佛连椅子都沾染了让他无法忍受的气息——重重地顿在床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他看也不看床头柜上果盘里那些洗好的水果,直接弯腰从放在地上的一个皱巴巴的超市塑料袋里,摸索出一个表皮灰扑扑、还沾着点泥土和廉价蜡光的红富士苹果。
他扯起自己冲锋衣的袖口,在那苹果表皮上胡乱蹭了几下,蹭掉一点浮灰,然后拿小刀连皮带肉地削干净,坑坑洼洼,卖相属实不太好,接着,他不由分说地将这个硬邦邦的苹果,塞进了楚星窈唯一完好的右手里。
“吃这个。”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命令的口吻,眼神却避开了楚星窈的视线,固执地盯着她打着石膏的手臂。
楚星窈低头,看着手里这个有点丑陋的苹果。它和沈清和削的那个光洁如玉的苹果形成了惨烈的对比。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力气去计较这苹果是否干净。她用右手手指,有些笨拙地握住苹果,送到嘴边,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咔嚓!”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牙齿接触到冰凉紧实的果肉。一股清冽,却又无比真实的甜汁瞬间在口腔里迸开!那滋味直冲味蕾,带着土地和阳光的气息,简单,粗粝,却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
这突如其来的清甜,像一股清泉,瞬间冲散了喉咙里残留的消毒水苦涩和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窒闷。
楚星窈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苹果。她下意识地又咬了一口,更大口。更多的汁水涌出,带着微酸的果香,冲刷着感官。
禹星野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着她,看到她真的吃了,还吃得挺……香?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随即又立刻绷紧,掩饰性地把头扭向窗外,只留下一个线条冷硬、头发依旧乱糟糟的侧影。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和请的护工和营养师果然如约而至,专业得像两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护工阿姨手脚麻利,沉默寡言,严格按照时间表给楚星窈擦洗、翻身、按摩。营养师则每天准时送来搭配好的三餐和汤水,装在精致的保温盒里,清淡、营养、寡淡得如同实验室产物。她们的存在感很强,却又像空气一样透明,将楚星窈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却也……冰冷无趣。
禹星野却像一颗蛮横闯入精密仪器的顽石。他霸占了病房里唯一一张还算舒服的沙发,高大的身躯窝在里面显得有些憋屈。他也不走,更不理会护工和营养师偶尔投来的、带着职业性困惑的目光。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语气暴躁地处理着他自己剧组那边堆积如山的工作和烂摊子。经纪人似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好几次,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边的战战兢兢。
他处理工作的方式极其粗暴高效,挂了电话,就把手机随手一扔,然后目光就直勾勾地落到楚星窈身上,或者更准确地说,落到她那截笨拙的白色石膏手臂上。那目光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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