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老太监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别挺尸了!起来干活!看见没?那边的桶,都是你的!天黑前刷不完,别说饭,连口水都别想喝!” 他用脚踢了踢车轱辘旁滚落的一个空桶,发出沉闷的响声。
食物的诱惑,或者说,对生存最基本需求的微弱本能,暂时压倒了求死的念头。沈玠挣扎着,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撑地,试图爬起来。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脱臼的右手腕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喘息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混着污垢滑落。试了几次,才勉强拖着残破的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了起来。
老太监不再看他,自顾自地将板车上的污物桶费力地卸下来,堆在墙角,然后推着空车,又骂骂咧咧地出去了,留下满室更加浓郁的秽气。
沈玠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堆散发着恶臭、桶口凝结着黄白污垢的污物桶上,又看向旁边那个巨大的、结着污秽冰层的石槽,以及槽边一把生锈的、沾满干涸污物的硬毛刷子。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干呕感直冲喉咙,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活下去…至少为了那一口发霉的窝头… 他喘息着,积攒着力量。然后,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墙壁,指甲在砖缝里磨出血痕,才终于借力,颤抖着站了起来。眩晕如同海啸般袭来,他踉跄了一下,差点再次摔倒,连忙用左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仅仅是站立,就耗尽了他刚刚积攒起来的所有力气。脱臼的右腕无力地垂着,随着身体的晃动而微微摇摆,每一次晃动都带来一阵剧痛。下体的伤口在站立时承受着更大的压力,脓血渗透得更快,粘腻冰冷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带来一阵令人作呕的湿滑感和撕裂痛。
他喘息着,一步,一步,拖着如同灌满了铅的双腿,挪向墙角。每靠近一步,那股新鲜污物特有的、混合着食物腐败和氨水的浓烈恶臭就更强烈一分,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终于挪到桶堆旁,他伸出左手,试图提起一个相对较小的污物桶。
桶很沉。冰冷的木头把手冻得他左手生疼。他用尽力气一提,桶身只是晃动了一下,里面半凝固的秽物发出沉闷的咕咚声。伤口被用力牵扯,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左手一软,沉重的木桶“咚”地一声砸回地面,溅起几滴污秽的液体,沾在了他破烂的裤腿上。
失败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意志更加摇摇欲坠。他靠在冰冷的桶堆上,大口喘息,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恶臭灌入肺腑,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嘴角再次溢出血沫。
不行…还不够…必须动起来…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干裂的嘴唇咬穿,再次凝聚起一丝力气。这一次,他不再试图提起整个桶,而是用左手费力地将桶倾斜,让里面粘稠的污物流淌出来一些,减轻重量,然后才再次尝试拖动。沉重的木桶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如同垂死的哀鸣。他像一头濒死的老牛,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顿,艰难地将第一桶污物拖到了那个巨大的石槽边。
石槽的边缘结着厚厚的、黄黑色的污秽冰层,散发着刺鼻的氨水味。槽里的水早已冻成了浑浊的冰坨,只有中心一小块地方被砸开,露出黑绿色的、漂浮着秽物的污水。
沈玠看着那污水,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拿起旁边那把生锈的硬毛刷子,刷毛硬得像钢针,上面沾满了干涸发黑的污垢。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刷子伸进那冰冷刺骨、恶臭扑鼻的污水里。
“嘶……”当冰冷的污水浸透他那本就布满冻疮裂口的手指时,一股钻心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几乎握不住刷子。他强忍着,将刷子按在污物桶的内壁上,用力刮擦。粗糙的刷毛摩擦着桶壁,发出“嚓嚓”的刺耳声响,每一次用力,都震得他脱臼的右腕剧痛钻心,牵扯着下体的伤口一阵阵抽搐。桶壁上粘附的、早已干涸板结的污垢异常顽固,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刮下一点。他本就虚弱不堪,加上高烧脱力,每一次挥动刷子都像在挥舞千斤重锤。
一桶…两桶…
时间在无尽的痛苦和污秽中缓慢流逝。寒风依旧在棚屋的缝隙里尖啸,带走他身上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汗水混着脓血和污垢,在他脸上、脖子上凝结成冰壳。脱臼的右腕因为持续的震动和牵拉,肿胀得如同发面馒头,颜色青紫,每一次无意的触碰都让他痛得浑身痉挛。下体的伤口在反复的弯腰用力中,撕裂得更加严重,脓血渗透了裤子,在裤管上冻成了暗红色的硬壳。
他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了,它们早已冻得麻木僵硬。视线越来越模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抽干,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带着沉重的哮鸣音。支撑他继续动作的,只剩下那一点对食物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渴望,以及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仿佛只有浸泡在这无边的污秽和痛苦里,才能稍稍缓解灵魂深处那被剥夺了光明的巨大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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