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为尼”的决议,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在陈家内部激起了新一轮,却更为隐秘的波澜。陈老爹自觉找到了一个兼顾体面与安全的完美方案,心头大石落地,连带着看沈清徽都顺眼了几分,只觉得这女子虽来历诡异,终究还算“识趣”。王氏虽心有不甘,但权衡利弊之下,也觉得这是目前最能让她“眼不见心净”且后续风险最小的选择,那点杀意暂时被按下。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得如此“长远”,或者说,如此“透彻”。
就在陈老爹吩咐管家去取笔墨纸砚准备休书,并让账房支取三两银子的第二天上午,一个尖锐的女声在陈家大房的院子里响了起来,打破了表面那层脆弱的平静。
说话的是陈大郎的妻子,张氏。她年纪比王氏稍轻,眉眼间带着几分刻薄与精明,平日里就对王氏掌家多有微词,只是不敢明着对抗。此刻,她正拉着陈大郎的胳膊,声音又急又快,带着浓浓的不忿:
“大郎!你和大嫂是不是都糊涂了?爹老糊涂了,你们也跟着犯浑?三两银子!那可是足足三两雪花银!就这么白白送给那个扫把星?她还害得娘病倒在床,搅得三叔不得安宁,让我们陈家成了全村的笑话!不把她沉塘都是便宜她了,现在居然还要倒贴银子送她去做尼姑享清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大郎被妻子吵得心烦意乱,低喝道:“你懂什么!妇人之见!那女人邪性得很,孙奶奶和李道长的话你没听见?‘家破人亡’!这是能开玩笑的吗?三两银子买个平安,值了!”
“值什么值!” 张氏跳着脚,声音更加尖利,“什么仙家鬼家的,我看就是那傻子走了狗屎运,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几句疯话唬人!你们一个个都被她骗了!三两银子,够咱家买多少亩好地?够给宝哥儿请多好的先生?就这么打了水漂,我心疼!”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甩开陈大郎,直接冲到了正准备用早饭的陈老爹和王氏面前,也顾不得礼数,指着偏房的方向嚷嚷:“爹!大嫂!这事儿我不同意!不能给钱!休书给她,让她自己滚蛋!是死是活,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陈家仁至义尽了!”
陈老爹刚拿起筷子,被张氏这么一闹,顿时食欲全无,脸色沉了下来:“老大媳妇!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回你自己屋去!”
张氏见公公发怒,气势稍馁,但看到那即将送出去的三两银子,心疼战胜了恐惧,她转而看向王氏,试图拉拢盟友:“大嫂!你平日最是精明,这次怎么……那银子可是公中的钱,也有大郎的一份啊!你就甘心……”
王氏本就因被迫妥协而憋着一肚子火,此刻被张氏当面质疑,更是恼羞成怒,她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厉声道:“张氏!你放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爹和我已经决定的事,容不得你在这里撒泼!给我下去!”
若是平时,被王氏这么一呵斥,张氏早就退缩了。但今天,涉及到实实在在的银钱,她豁出去了,梗着脖子道:“我不服!除非你们能说出个让我心服口服的道理来!否则,今天这银子,就不能给!”
眼看场面僵持不下,张氏的胡搅蛮缠似乎就要动摇这好不容易达成的共识。一直安静地待在偏房内,实则竖着耳朵倾听外面动静的沈清徽,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张氏这种人,目光短浅,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跟她讲什么“仙家”、“因果”,她根本听不进去。能震慑她的,只有更直接、更权威的“力量”,或者,让她意识到反对的代价远超那三两银子。
沈清徽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院子里。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
沈清徽没有出来,她只是用一种带着几分虚弱,却又异常清晰的语调,隔着门板,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存在低语:
“孙婆婆……您昨日所言,‘仙家之诺,重逾千金,凡俗之念,徒惹尘埃’……如今,可是这‘尘埃’……又迷了人眼么?”
她并没有直接指责谁,只是幽幽地提起了昨日仓皇离去的神婆孙奶奶,以及她那句看似高深莫测的“仙家之诺,重逾千金”。这句话在此刻被提起,用意不言自明——仙家的承诺比千金还重,凡俗之人若因一点银钱反悔,就是自惹麻烦!
这句话如同一个信号。
说来也巧,或许是沈清徽之前通过婆子们散播的关于“西山观宝藏”的消息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孙奶奶自己心虚,生怕“仙家”怪罪,她今日竟真的找了个由头,派了一个小童来陈家“回访”,美其名曰看看“仙家”是否安妥。
那小童正好被管家引着来到内院,准备向陈老爹回话,恰好听到了沈清徽那幽幽的话语和张氏的吵闹。
小童年纪虽小,却机灵得很,得了孙奶奶的叮嘱。此刻见这情形,立刻明白了七八分。他上前一步,学着孙奶奶的样子,绷着小脸,对着陈老爹和王氏,用稚嫩却刻意模仿的严肃腔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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