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我们和离吧。”
林轩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轻飘,但落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清晰得如同玉石相击。
苏半夏正准备给自己倒水的动作骤然僵住。
她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霍然回首,清冷的目光第一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诧,直直地射向床榻上那个苍白虚弱的男人。
和离?
他说……和离?
这两个字从任何人口中说出,她都不会如此震惊。可偏偏是林轩,这个她祖父为她挑选的、无依无靠、怯懦无能,本该死死巴着苏家这棵大树直至腐朽的赘婿!
巨大的荒谬感之后,是急速涌上的警惕。她审视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试探或者算计。然而,除了病弱的苍白和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她什么也没找到。
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里那种躲闪、卑微、令人不喜的模样,虽然依旧缺乏神采,却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静水,让人看不透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以退为进?新的把戏?还是落水真的把脑子淹坏了?
苏半夏心念电转,第一个反应便是怀疑。在这苏家大宅里,每一步都可能踏中陷阱,尤其是来自这个她从未放下戒备的“丈夫”。
她的父母早逝,长房一脉如今只剩她一人支撑。祖父虽还挂着家主之名,但年迈体衰,精神不济,家族事务早已被二叔三叔逐渐把持。他们一心只想用她来联姻,换取更大的利益,全然不顾父母留下的“济世堂”药铺和她的意愿。
招赘林轩,是她能想到的、在祖父支持下唯一能两全的办法——既堵住了族人口舌,保住了“济世堂”的名义归属,也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不必立刻嫁作他人妇。
这个选择充满了无奈,林轩不过是她当时能选中的、看起来最无害、最易控制的一枚棋子。
一枚……本该安安静静当个摆设的棋子。
如今,这枚棋子却突然自己动了,还提出了一个她出乎意料的想法。
苏半夏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她仔细掂量着眼前的局势。眼下二房紧逼,竞争对手“百草厅”虎视眈眈。三房虽看似中立,但也绝非省油的灯。
还有祖父的病时好时坏,一旦……她失去最后的依仗,处境将更加艰难。
此刻若与林轩和离,二房三房必定会以此大做文章,质疑她招赘的初衷,甚至可能趁机再次逼她嫁人,彻底夺走“济世堂”。
不行!现在还不能!
苏半夏迅速做出了判断。
她需要这个赘婿作为挡箭牌,哪怕他只是个摆设!至少在她彻底稳住局面、拿到掌印之前,他必须还在苏家女婿这个位置上!
想通了关键,苏半夏纷乱的心绪迅速平复下来,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苏家大小姐。她看着林轩,目光深沉,不答反问,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何突然提和离?你当知,入赘苏家并非儿戏。”
林轩迎着她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讨论天气:“正是知道并非儿戏,才觉不应再彼此耽误。苏小姐志在振兴家业,而我……”他微微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只想苟全性命,图个清静安稳。我们并非同路人,强行绑在一起,不过是徒增怨怼,成为他人眼中的笑话罢了。不如及早放手,各自解脱。”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苏小姐眼下尚有顾虑,我亦可承诺,在人前会尽力维持体面,不给你增添麻烦。只盼日后时机成熟时,苏小姐能高抬贵手。”
这番话,说得可谓句句在理,且完全站在了她的立场上考虑,甚至主动提出了过渡方案。
苏半夏心中惊疑更甚。这真是那个木讷愚钝的林轩?难道一场生死劫难,真能让人脱胎换骨?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平稳:“你说得不错,我们确非同路人。和离,亦是我所愿。”
林轩心中微微一松。
然而,苏半夏话锋一转:“但,不是现在。”
林轩抬眼看向她。
“苏家如今的情势,想必你即便不同外事,也能感受到一二。”
苏半夏语气冷静地分析着利弊,像是在评估一桩生意,“此时和离,风波太大,于我、于你,都绝非好事。我需借你‘赘婿’之名,暂且稳住某些人的心思。”
“需要多久?”林轩问到了关键。他可不想无限期地扮演下去。
苏半夏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待我彻底执掌苏家,拿到家族掌印之时。届时,我自会予你和离书,还你自由身。”
【家族掌印?听起来就是个长期工程……】林轩心里嘀咕,但想到总算有个明确的盼头,也好过毫无希望地耗着。
【行吧,就当是签了个长期劳动合同,至少有解除条款。】
他正想着,苏半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此外,”苏半夏看着他,继续提出条件,语气公事公办,“作为补偿,待到和离之日,我会奉上纹银一百两,足够你另立门户,安稳度日。但从此,你与苏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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