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小小的、带着蜡油味的纸条,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永寿宫表面那层薄薄的、虚假的平静。寒意并非来自窗外的大雪,而是从云澈的心底深处,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腊八粥无恙?膳房张婆子?重赏?赌债?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钩子,在她混乱的记忆和纷乱的思绪中翻搅,试图钓出某些被遗忘或忽略的细节。
她强迫自己坐下,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让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暗处的敌人称心如意。她必须冷静下来,分析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首先,这纸条是谁送的?那个自称“小珠子”的太监?他显然是枚棋子,背后之人刻意用一个生面孔、一个不合常理的理由来传递信息,就是为了增加神秘感和不确定性,让她难以追溯源头。是敌是友?难以判断。但对方能知道顾问行的名头,能知道她这里的准确位置,甚至能知道半年前原主与张婆子那件微不足道的小冲突…其能量和对她的了解,都非同小可。
其次,信息的内容。“腊八粥无恙”直接推翻了之前的警告。这意味着什么?之前的警告是假的,是为了扰乱她?还是说,对方在腊八粥上确实有谋划,但临时改变了计划,或是谋划在了别处?而点出张婆子被收买,其子赌债得偿…这是在向她示好,提供线索?还是在暗示张婆子可能被用于未来的某个阴谋,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或者,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故意将她的注意力引向一个无关紧要甚至无辜的人?
信息太少,动机不明,敌友难辨。
云澈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就像被困在一张巨大而无形的蛛网中央,能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细微震动,却看不清蜘蛛的位置,更不知道哪一根丝线是陷阱,哪一根是生机。
但坐以待毙绝非她的性格。
她将纸条就着烛火烧毁,灰烬碾碎,不留丝毫痕迹。然后,她开始行动。
“挽翠。”她唤来小宫女。
“小主。”挽翠脸上还带着方才的惊疑不定。
“方才送东西来的太监,你说他自称‘小珠子’,在乾清宫外殿当差?”云澈语气平静地问道。
“是…他是这么说的。”
“好。你近日若有机会见到相熟的公公,尤其是能在乾清宫附近走动的,旁敲侧击地问问,可有叫‘小珠子’的小太监,年纪不大,身形瘦小。切记,只当闲聊,绝不可露出打探之意,更不可提及今日之事。”云澈低声吩咐。她需要验证送信人的身份,哪怕希望渺茫。
挽翠紧张地点点头:“奴婢明白。”
“还有,”云澈沉吟片刻,“膳房那边…你可有相识的人?尤其是负责各宫点心膳食的嬷嬷婆婆们?”
挽翠摇摇头:“奴婢不认识膳房的人…不过,负责给我们送饭的小太监德顺,他好像有个同乡在膳房当差…”
“想办法,通过德顺,了解一下那位张婆子。同样,只需了解她近日是否有什么异常,比如是否突然阔绰了,或者家里是否遇到了什么喜事难事。同样要自然,不可刻意。”云澈继续吩咐。她需要核实纸条信息的真实性。
挽翠一一记下,神色愈发紧张,却也带着一丝被委以重任的郑重。
“去吧,小心行事。”
挽翠退下后,云澈独自在室内踱步。被动接收信息太过危险,她必须建立自己的、哪怕极其微小的信息渠道。挽翠和那个送饭太监德顺,是目前唯一可能撬动的支点。但这远远不够,且风险极大。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套简陋的蒸馏装置上。技术,或许能成为另一块敲门砖。
她重新投入了试验中,比之前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种紧迫感。几次失败后,她终于成功蒸馏出了一小瓶色泽清澈、香气浓郁的梅花纯露。虽然量少,但品质远超她的预期。
她小心地分装出一小部分,盛在一个洗净的普通瓷瓶里。
这日,苏麻喇姑照例前来探视。查看过云澈的气色,询问了饮食起居,语气依旧平淡而疏离。
在她即将离开时,云澈取出了那个小瓷瓶,递了过去。
“嬷嬷近日操劳,神色略显疲惫。这是奴婢近日无事,试着用院中梅花蒸的一点花露,香气虽俗,但闻之或可舒缓心神,安神助眠。若嬷嬷不弃,还请笑纳。”云澈语气恭谨,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和讨好。
苏麻喇姑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不起眼的小瓷瓶上,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她自然见识过无数珍奇香料,这等粗陋之物本不入眼。但…梅花纯露?自己蒸的?在这冷宫之中?
她接过瓶子,拔开塞子,一股清冽幽寒的梅香瞬间溢出,纯净而持久,毫无杂味,竟比她平日用的某些贡品香露还要纯粹几分。
“你做的?”苏麻喇姑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探究。
“是,”云澈低眉顺眼,“奴婢闲来无事,翻看舅舅留下的杂书,依样画葫芦,胡乱做的,让嬷嬷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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