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扛着岑晚狐往前走了几步,脚底突然一滑,踩进一片湿泥里。
他低头一看,鞋尖正卡在风爪豹尸体拖出的沟壑中,焦黑的皮毛混着血浆黏在草根上,像谁把一整锅糊了的灵膳倒在这儿晾着。
“哎哟。”他嘀咕一声,“这玩意儿死都死了,还搞环保陷阱?”
“放我下来。”岑晚狐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再走两步,我怕你把自己绊死。”
“我这是关心则乱。”江小道嘴上不认输,手却稳稳把她靠在歪脖子树干上。她右臂还在冒烟,指尖焦黑,整个人像是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烧火棍。
他蹲下身,盯着风爪豹那颗硕大的脑袋,咧嘴一笑:“老兄,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偏要追着人不放,现在好了,连灯都灭了。”
话音未落,他忽然皱眉。自己右手裂开的指节渗出的血珠滴在焦土上,竟泛起一丝诡异的蓝光,转瞬即逝。
“有意思。”他眯起桃花眼,“临死还要玩自爆预警?”
他一把扯下腰间酒葫芦,掀开塞子往掌心倒了点粉末——是刚才喂岑晚狐剩下的“复元丸”残渣,颜色发灰,闻着像隔夜豆汁。
“借你点药味压压邪气。”他把药粉洒在风爪豹胸口那道贯穿伤边缘。
粉末一沾尸气,立刻泛出微弱银光,顺着伤口往内爬,勾勒出几条细如蛛丝的纹路,在皮下蜿蜒而行,直通脊椎。
江小道冷笑:“影蚕丝?谁这么缺德,拿三级灵兽当传讯傀儡?”
他抬手咬破指尖,一滴血落在掌心,默念《无相剑诀》里的封脉口诀。血珠瞬间凝成一道暗红符印,贴在他食指上。
“别眨眼啊。”他对岑晚狐说,“接下来这一手,厨房李婶看了都要夸我剖鱼利索。”
说着,他并指为剑,沿着风爪豹胸腹旧伤缓缓切入。刀锋般的剑气避开暴动的经络,精准探入心室。
一股灼热扑面而来。
灵核悬浮在血腔中央,拳头大小,通体幽蓝,表面浮现金色脉络,像一颗活的心脏般规律跳动。每跳一下,周围空气就震颤一次,仿佛它还没打算认命。
“还挺精神。”江小道屏住呼吸,剑气外裹一层薄如蝉翼的灵力膜,轻轻包住灵核。
他动作极慢,像是从熟睡婴儿嘴里偷糖豆,生怕惊醒它最后一口气。
“出来吧。”他低声道。
灵核微微一震,脱离血肉,被剑气缓缓托出。
就在即将离体的刹那,整具尸体猛然抽搐,四肢僵直,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像是某种信号正在发送。
江小道眼神一厉,左手猛地拍向风爪豹脖颈断裂处,将剩余药粉全按进去。
银丝纹路骤然亮起,随即“啪”地断裂,化作青烟消散。
“断线了。”他松了口气,把灵核塞进酒葫芦,顺手拧紧塞子,“现在他们只知道这狗东西被人宰了,不知道咱连它祖宗十八代的能量储备都收编了。”
岑晚狐靠着树干,喘着气问:“你能确定……传讯断了?”
“我能确定的事不多。”江小道拍拍葫芦,“但有一条——要是刚才那股信号没掐住,你现在听到的就不是我说话,而是大队人马踩着枯叶奔这儿来了。”
她没吭声,只是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指了指尸体尾椎:“那里还有残留。”
江小道凑近一看,果然有半截银丝埋在骨缝里,正微微搏动,像条冬眠的虫子。
“哟,还挺顽强。”他掏出一根牙签——是从李厨娘灶台上顺来的——轻轻挑出银丝,夹在两指之间运起暗劲一搓,丝线瞬间化成飞灰。
“现在真断了。”他把牙签扔进草丛,“下次谁想远程观战,建议买张飘香院的留影石,至少画面清晰还不卡顿。”
岑晚狐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这不是正经着嘛。”江小道嘿嘿一笑,“你看我手法多稳,取核没溅血,断讯不留痕,藏证据一条龙服务,通天阁账房先生来了都得给我记工分。”
他说着,从酒葫芦里摸出一小截木头碎屑,黑褐色,带着淡淡的腐香。
“养魂木?”岑晚狐认了出来。
“前些天在秘境签到捡的边角料。”江小道把它埋进地面裂缝,“听说这玩意儿最爱吸死气,种哪儿哪儿就绿。”
话音刚落,木屑周围泥土开始蠕动,一层浅绿色苔藓迅速蔓延,覆盖住焦土和血迹,不出片刻,原本狼藉的战场就被一层湿漉漉的绿膜盖了个严实。
“伪装完成。”江小道拍拍手,“现在路过的人只会觉得这儿长了片怪蘑菇,顶多采回去炖汤。”
“你倒是会享福。”岑晚狐低声说,“等哪天你被人围剿,别指望我还帮你擦屁股。”
“那可不行。”江小道蹲到她面前,笑嘻嘻地说,“你烧人都带冒黑烟,清场还得靠我这种讲卫生的好青年。”
她懒得理他,闭上眼调息。可耳朵却不听话地冒了出来,雪白绒毛微微抖动,显然体内灵力混乱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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