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可是毕竟对苏家有恩的是他那个早死的娘，要是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放心，我自有办法。”
柳迎风跟张婆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轻蔑。
这门亲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让给言景昱。
他可是官家的哥儿，一个商贾之女生的玩意儿怎么比得过他生的？
“叫人把铺子送来的嫁衣给他送过去。”
“是，主君。”
张婆子退出去让下人把嫁衣先送来让她掌下眼，掀开盖在上头的红布略略瞧了瞧，就是平常百姓成婚穿的那种红嫁衣，布料普通，还没她身上穿得衣料好，仅袖口处有点花纹，放在这桩亲事上格外寒酸。
“你，过来。”
被张婆子随手指到的丫鬟战战兢兢走上前，张婆子抬手指着嫁衣，“去，送到后边院子。”
那边因为离前院太远，又冷清，主子们一般都不往那边走动，下人们多半也是在前院伺候。
丫鬟才进府，还不熟悉，弯弯绕绕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地方，实在是那里不像是住了个少爷的样子，她到时看见几个下人躲在院子外面的竹林中吹牛聊天，她还是第一次见躲清闲还这么大胆的。
见到有人来了，他们赶紧拍拍身上的瓜子壳迎出来。
丫鬟担心张婆子久久没看见她回去会生气，把嫁衣随便交给一个人，匆忙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少爷。”
“少爷？”
下人听见里面传来一两声咳嗽，嫌弃的撇开头，直接推开门，“少爷，我放在桌上了。”
床幔间伸出一只形销骨立的手，“嗯。”
下人得了声，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还不忘记把门重新关严实。
他们这院子啊，住了个不受宠的人，连带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有前头的得脸。
不过再不受宠，那也是言家货真价实的少爷，是他们顶头的主子，再不满也只敢在背后抱怨几句。
屋内很潮湿，连带着里面的空气也有种藕断丝连的晦涩，一口气连接着另外一口气。
直到烈日高悬，床上的人才终于掀开床幔下来，一身雪白色里衣，缓缓走到桌前，掀开托盘上的布，盖在嫁衣上的红布料子都要更好上一些，他却格外珍惜的抚摸着那嫁衣。
“吉时到！起轿！”
随着喜婆一嗓子喊完，敲锣打鼓的声音立马掩盖了周遭看热闹的交谈声。
“苏家又不远，言家出门的时间是不是太早了些？”
“还真是啊……”
“快看！嫁妆出来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抬，快数数……”
“…………”
……
这条河有这么深吗？
本来摔下河了迟许还没有当一回事，这条河最深的地方也才到腰，全当醒醒酒了。
可越往下沉，脚底下跟没有边际似的，他心里才发了慌。
在水中艰难的睁开眼睛，他能看见那些被水流卷出来的细小泡泡，可是在晚上怎么能看得这样清楚？
正要往上游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被一片大红色覆盖。
入目所及，全是他身上鲜艳如血的衣服，迟许却觉得他像一朵被墨染过的白芍药，被水抓着缓缓往下沉。
迟许已经不需要主动闭气了，在看见他的那一秒，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能呼吸这件事。
来不及过多感慨，他飞快往前去抓这人，捞到人后赶紧游出水面。
不知道他落水多久了，救人心切，没有闲工夫去想为什么他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赶紧将人平放在岸边，伸手去试呼吸已经没有了，又把手放在他脖子上摸脉搏，根本摸不到。
迟许摸裤兜里的手机没摸到，估计掉水里了，只能先给他做急救，立马俯身下去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还是没有反应，迟许渐渐急躁起来。
“咳咳咳……”
迟许听见这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皱起眉问：“你没事吧？”
景昱艰难睁开眼，看见是个陌生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还赤裸着上半身，不假思索抬起手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迟许打死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动手，根本没有躲，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或许是因为他溺水久了，没多少力气，只是听着响。
大脑宕机了几秒钟，他才后知后觉的捂住脸。
景昱气红了眼，死死盯着迟许，“滚！”
饶是迟许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良心跟被狗吃了一样，试图唤起这人的良知，“我救了你，你还动手打……”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
一道又尖又长的声音划破天际而来。
迟许寻声望去，只见远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跑在最前面的妇人神情激愤。
“天杀的小贱人！我呸！当真是该死！！！”
“我活到这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不要脸皮的！”
“青天白日连处遮挡都没有也不嫌害臊！”
迟许刚开始还不知道她在骂谁，多听了两句才发现这穿着打扮奇怪的妇人是在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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