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指尖在“咱们村口见”几个字上停了几秒,随即熄了屏。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晃动,映出他半分轮廓,另一侧隐在暗里。林晓棠刚才走时留下的陶罐还摆在桌角,野花的茎秆斜插在水中,一滴露水从叶尖滑落,砸进罐底,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
他没动。
风从门缝钻进来,掀了掀摊开的笔记本。那页上画着采风路线,字迹工整,连光影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可他知道,这张图再精细,也坻不过村民一句“又是城里人来作秀”。
他合上本子,起身走到灶台边,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喉咙里泛起涩意,像吞了把晒干的草。
林晓棠推门进来时,他正铅笔在一张草图上划拉名单。他换了身粗布衣裳,马尾辫重新轧过,发卡上的野皱菊沾了点泥。
“你真打算今晚就去?”她站在桌边,声音压得很低。
陈默点头,笔尖没停。“等不了了,他们过段时间就到,可要是连咱们村的人都不信咱们在干啥,拍出来的照片再好看,也不过是张皮。”
林晓棠没说话,弯腰从帆布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村户分布图,铺在桌上。他用红笔圈了三户人家——东头李家,中段刘家,西坡张大山家。
“老人最记旧事,中年怕担风险,年轻人嫌没前途。”她指尖点着图,“咱们得分着说。”
陈默抬眼,看着她。灯光下,她眼底有层薄红,像是熬夜留下的印子。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把种子夹进笔记本的样子,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你写点啥?”他问。
林晓棠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钢笔,在清单背面写下一行字:“信任不是说服,是看见,”写完,她吹吹墨迹,把纸轻轻推过去。
陈默没读第二遍。他折好纸,塞进工装裤口袋,起身抓起外套。
夜色已浓,村道上不见人影。两人并肩走着,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响。远处几户人家还亮着灯,窗纸映出人影晃动,锅碗声隐约可闻。
第一户是东头李家。
陈默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咳嗽声,接着是拖鞋蹭地的动静。门开了一条缝,李老汉眯着眼,手里攥着根柴棍。
“你们来干啥?”声音沙哑。
“李叔,我们想跟你聊聊村里的事。”陈默往前半步,袖口的泥土蹭在门框上,“想把老井,老桥这些地方拾掇出来,做点乡村旅游。”
“旅游?”老人冷笑一声,“前年镇上来人说搞生态园,圈了地,最后地荒了,人跑了。你现在又来。”
林晓棠上前一步:“这次不一样。我们不占你地,也不让你出钱。你要是愿意,将来游客来了,讲讲老井的故事,还能挂过‘口述历央户’的牌子。”
“讲故事?”李老汉瞪眼,“我讲了一辈子,谁听?”
门“呯”地关上,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陈默没动,站了两秒,抬手把门缝里飘出的一张纸片捡了起来。泛黄的纸上印着“劳动模范”四个字,落款是1983年,名字被折角遮住,但边角露出一个“山”字。
他小心叠好,放进笔记本夹层。
第二户刘家更难。
女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丈夫躲进屋内,只露半边脸,听说是“搞旅游”,女人立刻摇头:“上次王会计的事还没清呢,你们又来画饼?我男人被欠了三年补贴,现在连娃娃的奶粉钱都紧。”
林晓棠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你看,这是我和陈默布置的老井。我们不是要钱,是想让外人知道,咱们村有东西值得看。”
女人接过照片,低头看了会儿,忽然冷笑:“好看?好看能当饭吃?他们城里人,拍拍走了,我们还得在这里过日子。”
门关上时,孩子哭了一声,很快被捂住。
陈默站在院外,手指捏着笔记本边缘,指节发白。他没说话,转身就走。
“怎么了?”
“没事,扭了一下。”她扶着墙站稳,咬着唇,“咱们……还去吗?”
陈默看着她,又望向西坡那间孤零零的老屋。屋顶的瓦片缺了一角,月光从那里漏下来,照在门前的石阶上。
“去。”
张大山的屋比想象中还破。土墙裂了缝,门板歪斜,院子里堆着的几捆干柴和一只锈铁锅。陈默敲门时,里面没动静。
他推了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老人坐在床前,手里捏着烟斗,没抬头。
“你们走吧。”他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年轻人,嘴上说得再好,最后都一样。”
陈默没走。他搬了条矮凳,在老人对面坐下。林晓棠站在门口,没进来。
灶堂里还有点余烬,映得两人脸忽明忽暗。
“张叔。”陈默终于开口,“我爹修桥那年,你在工地上干过吧?”
老人抬眼,浑浊的瞳孔动了动。
“他病重时,还翻你当年画的桥基图。榫卯三根横梁,承重千斤。”陈默从本子里抽出那张草图,轻轻放在壮台上,“他说,你是村里最懂老手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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