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潮湿、腥腐、又带着奇异草木清香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
吴恕发现自己立于一片泥泞的沼泽边缘。举目四望,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外,缠绕着厚厚的藤蔓与散发着幽光的苔藓。浑浊的水洼星罗棋布,水面不时冒出诡异的气泡,破裂后散发出淡淡的紫色雾气。远处,更加浓密的雾气翻滚,遮蔽了视线,只能隐约听到其中传来的、似兽非兽的低沉嘶鸣与窸窣滑行的声音。
这里就是云梦大泽。并非现实地图上的那个湿地公园,而是浊气降临后,空间异变,与某些古老秘境重叠形成的、更加辽阔、更加危险的禁区。空气中的浊气浓度极高,且性质诡异,带着一种沉睡万古的阴冷与湿腻,与星陨之地的狂暴截然不同。
怀中的无定星晷微微震颤,指针坚定地指向沼泽深处那片最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迷雾区域。那里的能量场极其混乱,甚至干扰着吴恕的神识探查。
他深吸一口气,第四重巅峰的《太玄经》元气自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清光,将侵蚀性的浊气与瘴雾隔绝在外。新炼制的归墟剑悬在腰侧,与他心意相通,散发着内敛而危险的气息。
没有犹豫,他踏入了这片古老的泽国。
脚下松软的淤泥试图将他吞噬,但吴恕步伐轻灵,踏水无痕,如一道青烟般向深处掠去。越往里走,环境越是光怪陆离。
扭曲的树木枝桠如同怪物的臂膀,水中有苍白巨大的阴影游弋,散发着魔兵级的气息。奇异的菌类散发着诱惑的荧光,却能瞬间喷出致命的孢子。甚至空间本身都显得不稳定,偶尔会出现短暂的视觉错乱和方向迷失感,若非有无定星晷指引,极易彻底迷失在这片诡泽之中。
吴恕尽量避免战斗,他的目标是源初之石碎片,不必要的消耗需尽量避免。归墟剑偶尔出鞘,剑光一闪,便将潜藏偷袭的魔兵级泽妖无声斩灭,净化后的微弱白气融入体内,聊作补充。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雾气骤然变得更加浓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延伸出身体数丈范围。而无定星晷的指针开始微微颤抖,方向变得不再稳定。
“迷阵?还是天然形成的能量乱流?”吴恕停下脚步,凝神感知。
就在这时,一阵飘渺虚幻的歌声若有若无地从迷雾深处传来。那歌声非男非女,腔调古老诡谲,歌词无法听懂,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魅惑力,引诱着听者向歌声来源走去。
吴恕心神微微一荡,意识海中的荒诞人格似乎对这歌声产生了兴趣,蠢蠢欲动。他立刻固守心神,《太玄经》清光湛然,将那股魅惑之力排除在外。
“装神弄鬼。”他冷哼一声,并未循声而去,而是根据之前指针最后稳定的方向,继续直线深入。
又行了一段距离,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漆黑如墨的水潭出现在眼前,潭水死寂,不起微波。水潭中央,有一小块孤零零的陆地,上面生长着一株通体晶莹、如同黑玉雕琢而成的奇异莲花,莲花中心,隐约有一点微光与无定星晷及吴恕体内的碎片产生共鸣!
源初碎片!就在那黑莲之中!
然而,水潭四周,匍匐着数十具早已风化的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妖魔的。显然,之前有不少寻找者倒在了这里。
吴恕没有贸然上前。他睁开左眼,熔金之光闪烁,洞察虚妄。
果然!那看似平静的水潭下方,潜藏着无数扭曲的、由怨念和浊气构成的透明触手!那株黑玉莲花本身也散发着极其危险的精神波动,那魅惑歌声正是它发出的!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一旦踏入水潭范围,便会遭到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攻击!
吴恕思索片刻,并指如剑,凌空划出一道“破邪符”,金光符箓射向黑莲。
就在符箓即将接触的瞬间,整潭黑水猛然沸腾!无数透明触手冲天而起,轻易撕碎了破邪符!同时,那黑莲光芒大放,魅惑歌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化作实质的精神冲击波横扫而来!
吴恕身形不动,归墟剑自动飞起,悬于头顶,剑格处的源初微光轻轻一闪,一道无形的屏障展开,将那强大的精神冲击尽数抵消。
“不过如此。”他试探出了对方的底细。这陷阱足以困杀普通地级强者,但对他而言,还不够看。
他正欲强行突破,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他沟通意识海中那团代表荒诞人格的银灰色能量。
“你不是喜欢玩吗?这个给你玩。”
荒诞人格似乎对眼前的局面很感兴趣,立刻活跃起来。吴恕放开部分身体控制权。
只见“吴恕”脸上的表情变得玩世不恭,他歪着头看了看那株黑莲,嘻嘻一笑:“丑东西,学人唱歌难听死了~给你换个调调!”
他伸手对着黑莲的方向,五指虚抓,然后轻轻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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