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青石城忽然静了 —— 檐下铜铃停了震颤，巷口犬吠没了声息，连河边的芦苇都凝着露水，不敢轻晃。最先打破寂静的是一声鹤鸣，清越如钟，穿云裂帛，从青云山方向直坠而下，震得城楼上的瓦片微微发颤。
“快看！是仙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满城百姓瞬间涌到街头。孟小凡刚跟着秦伯打开济世堂的门，就见东方天际掠过一道雪白的影子，羽翼展开如垂天之云，翅尖沾着晨露凝成的霞光，正缓缓向城中心的校场降落。鹤背上端坐着两道身影，衣袂飘飘，竟比天边的流云还要轻盈。
“是青云门的仙使！” 胡三挤在人群最前面，踮着脚大喊，声音里满是敬畏，“传说青云门修士能御鹤飞行，今日总算见着了！”
孟小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猛地一跳。那仙鹤足有一人高，丹顶朱红，眼如朗星，落在校场的青石板上时，竟连尘土都未扬起半分。鹤背上的男子缓步走下，身着月白道袍，腰束紫金带，发间插着支玉簪，面容温润如古玉，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霞光 —— 不是凡俗的脂粉气，而是清透如琉璃的灵气，顺着衣袂流转，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在下青云门李长风，奉师门之命，前来青石城甄选弟子。” 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甚至飘进了数里之外的街巷，“凡十六岁以下、心性纯良者，皆可报名应试。”
话音刚落，他抬手轻挥，腰间佩剑忽然自行出鞘，化作一道流光绕着校场飞了一圈。剑器悬在半空，剑尖垂落点点霞光，在青石板上勾勒出三个丈许见方的大字：“青云试”。字迹灵动飘逸，带着股浩然正气，看得满城百姓目瞪口呆，不少人已跪伏在地，对着剑影叩拜。
“筑基初期的修为，竟已能御器凝字。” 秦伯站在孟小凡身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药锄木柄，眼底闪过一丝赞叹，“青云门果然名不虚传。”
孟小凡攥紧了藏在袖中的《养气诀》绢册，丹田处的浩然气竟微微搏动起来，像是在呼应那剑影中的正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长风周身的灵气虽与浩然气不同，却同样纯净刚正，不含半分邪气 —— 这便是正道大宗的气象。
这时，鹤背上的另一道身影也走了下来。那是个少女，身着银白劲装，衣襟绣着 “执法” 二字，腰间悬着枚青铜令牌，面容清冷如霜，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剑。她落地时脚步极轻，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正是李长风的随行弟子汤诗韵。
汤诗韵目光扫过校场的人群，掠过胡三谄媚的脸，掠过跪伏的百姓，最终停在了孟小凡身上。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 这少年身着粗布短褐，看着与寻常百姓无异，可周身却萦绕着一缕极淡的正气，虽微弱却精纯，与青云门的剑道正气隐隐相合，又带着几分独特的温润。
孟小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丹田处的浩然气悄然收敛，指尖的淡光瞬间隐去。他能感觉到，这少女的修为虽不及李长风，却也已达先天巅峰，比血煞宗的护法还要强上几分 —— 青云门的弟子，竟已如此厉害。
汤诗韵收回目光，走到李长风身边，低声道：“师父，此处灵气稀薄，却有缕异气，似正似侠。”
李长风笑了笑，目光也投向孟小凡的方向，却没多做停留：“青石城藏龙卧虎，秦老先生在此隐居三十年，有异气也不足为奇。先安排报名吧。” 他抬手轻挥，十张空白的竹简凭空出现在校场中央的石桌上，“欲报名者，可上前写下姓名籍贯，三日后开始试炼。”
话音刚落，校场瞬间沸腾起来。数百名少年挤破了头往石桌前冲，有富家子弟骑着高头大马赶来，有寒门少年攥着粗布帕子奔跑，连柳小石头都拉着柳莹儿的手，蹦蹦跳跳地喊着 “我要当仙人”。
“小凡哥，你快去报名啊！” 柳莹儿从人群中挤回来，脸上满是激动，“秦伯说你肯定能选上的！”
孟小凡看向秦伯，老人正点着头，银白的发丝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去吧，这是你的机缘。记住，无论到了哪里，都要守住本心，莫忘浩然气。”
他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往石桌走去。丹田处的浩然气轻轻搏动，带着坚定的力量。路过汤诗韵身边时，少女又看了他一眼，这次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却依旧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仙鹤，抬手轻抚鹤背 —— 那神骏的仙鹤竟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指尖，丹顶泛起淡淡的红光。
孟小凡走到石桌前，拿起毛笔。笔尖刚触到竹简，他忽然想起父亲的军牌，想起杏花巷的对峙，想起镇民的欢呼。他深吸一口气，在竹简上写下 “孟小凡” 三个字，字迹虽算不上飘逸，却带着股刚劲，像他这凡骨里的倔强。
“姓名：孟小凡。籍贯：青石城杏花巷。” 负责登记的青云门弟子念了一遍，抬头看了他一眼，“三日后卯时在校场集合，不可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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