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渐渐冷了下来,吃到后半程,两人相继沉默。
没多会儿,何杰便起身告辞,离开了王哥的出租屋。
明明他和王哥分属不同部门,可这次相聚,不知怎的,总透着股散伙饭的意味。
夜色如墨,何杰独自走在路上,晚风裹挟着凉意拂过脸颊,他的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酸涩、怅惘,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五味杂陈,久久难以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时光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地缓缓流淌。
明天便是周日,又到了仓库特有的休息日。
与车间员工依旧要坚守岗位不同,对何杰而言,打卡下班的那一刻,就宣告着这周的工作彻底画上句号。
想着明天能尽情放松,他暗自决定这次不再跑去市里,只想酣畅淋漓地睡个懒觉。
正沉浸在对假期的期待中,何杰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瞥了眼屏幕,显示的是陌生号码。“该不会又是骚扰电话吧?”
他心里嘀咕着,随手接通电话,语气略带不耐烦:“谁啊?”
听筒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充满韵味的女声:“你是何杰吗?”
“是啊,你哪位?”何杰对着听筒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是陈兰。”
何杰在心里默默念叨这个名字,暗自思忖:陈兰?我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还没等他多想,陈兰接着说:“你应该认识王月吧?”
“王月?”何杰略作思索,恍然道,“哦!就是上次来找我帮忙找狗的那位女主人啊!
我认识,怎么了?”陈兰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我听王月说你特别厉害,她家的狗丢了好几天,你都能找回来。”
不等何杰回应,陈兰又赶忙补充:“不过我找你可不是为了找狗,我自己也不养狗。
我确实有件事想拜托你,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看方便的话,明天来市里的兰亭会所一趟?”
何杰思索片刻后应道:“那好吧,我明天就去一趟。”
挂断电话,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计划明天在寝室睡个懒觉,再大快朵颐一番,怎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此前他刚赚了两万块,昨天又拿到3000元工资,正琢磨着犒劳自己。
本想约王哥再去下馆子,可王哥近期天天加班,只好独自前往。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家全牛馆,点了一小锅火锅。
热气腾腾的锅底端上桌,何杰独自坐在角落,看着翻滚的红油,夹起鲜嫩的牛肉,大快朵颐起来。
一开始还觉得孤单,可吃着吃着,竟也觉得别有一番畅快滋味。
翌日清晨,阳光斜斜地洒在街道上,何杰照旧坐上公交车。
从他们鞋厂打车到市里至少得花几十元,即便手头宽裕,他也不愿铺张浪费。
随着公交车缓缓前行,半小时后终于抵达市区。
站在人潮熙攘的街头,何杰望着陌生的街巷犯了愁——传说中的兰亭会所究竟在哪?
思索片刻,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说道:“师傅,去兰亭会所。”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发动车子驶向前方。
不多时,出租车稳稳停下。何杰付过车费,推开车门,一座米白色建筑跃入眼帘。
原木招牌上“兰亭会所”四字苍劲有力,藤蔓绿植沿着墙垣蜿蜒生长,缀着几朵娇艳的蔷薇。
透过橱窗,美容产品整齐陈列,暖黄灯光倾泻而出,氤氲着温馨又雅致的气息。
何杰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松了松领口。
刚抹了把额头的薄汗,一抹鹅黄色身影就踏着细高跟轻盈走来。
穿碎花连衣裙的姑娘发间别着珍珠发卡,笑起来眉眼弯弯:您是何先生吧?
这声称呼让他愣了神,在蝉鸣刺耳的八月天里,对方身上的栀子香格外清新。
他扯了扯半湿的棉质T恤下摆,局促点头:是,我是。
姑娘侧身让出通道,腕间的铃兰手链轻晃。
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楼,转角处空调外机的嗡鸣渐渐被隔绝。
姑娘在标着总经理室的磨砂玻璃门前停下,侧身微笑道:何先生,陈总正在等你。
何杰应了声,推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
进去后玻璃门自动闭合,隔绝了走廊的喧嚣。
茶香飘来,身着月白色衬衫的陈兰正坐在乌木茶台前摆弄茶具,她约莫三十七八岁,举手投足透着从容。
你是何杰吧?陈兰抬眸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指了指对面的藤椅,便专注于泡茶。
沸水注入紫砂壶,茶叶在水流中舒展,茶香四溢。
何杰坐下,看着陈兰将斟满的茶杯推过来,轻抿一口后说道:陈总,不知您找我......
叫我兰姐。陈兰放下银壶,指尖轻点茶台,咱们不算上下级,这么称呼随意些。
她垂眸把发丝别到耳后,唇角微扬:昨天电话里叫你来,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何杰眉峰微蹙,茶盏停在唇边,目光透着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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