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母的哭声尖利又绝望,在狼藉的院子里回荡。
沐父气得浑身发抖,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却也只能对着一地狼藉发愁。
“爹,娘。”沐添丁开口了,“别哭了,为了那起子小人,不值得。”
他走过去,将瘫坐在地上的沐母扶了起来,又拍了拍沐父的肩膀。
“先进屋吧,天娇都吓坏了。”
沐天娇躲在门后,小脸煞白,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懂事地不敢哭出声。
沐添丁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天娇不怕,哥在呢。”
他把妹妹抱进怀里,小小的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
沐添丁的心里涌起一阵疼惜,和一股更深的冷意。
刘红兵,这笔账,他记下了。
安抚好家人,沐添丁开始动手收拾屋子。沐父也闷着头,一声不吭地把倒掉的桌椅扶起来。
沐母擦干眼泪,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家,又开始掉眼泪,但这次是无声的。
她一边哭,一边把散落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叠好。
一家人默默地收拾了快一个小时,屋子才勉强恢复了原样。
“爹,娘,你们先歇着,我出去一趟。”沐添丁直起身子。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沐母不放心地问。
“去把东西拿回来。”沐添丁的话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沐父和沐母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儿子早就做了准备!
他们的心里,瞬间涌起一股巨大的后浪推前浪的感慨,还有一丝安心。
沐添丁没再多解释,转身走出了院子。
夜色深沉,村里大部分人家已经熄了灯,只有几户窗户里还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他因收拾屋子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没有直接去村东头,而是绕了个圈。
最后才绕了回去。
杏花家门口的篱笆墙很矮,院子里静悄悄的。
沐添丁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院,学着布谷鸟叫了两声。
很快,屋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道缝,一个窈窕的身影探出头来,紧张地四下张望。
“添丁哥?”杏花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我。”
听到沐添丁的回应,杏花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了过来,打开了后院的木门。
“你可算来了,我这心一直七上八下的。”杏花拍着胸口,脸上满是担忧,“你家……没事吧?我刚才听着动静不小。”
“没事,都过去了。”沐添丁看着她,“他们……没为难你吧?”
杏花摇了摇头,嘴角却撇了一下,显出几分不屑和泼辣。
“他们也来俺家了,进来就问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人,有没有帮你藏东西。”
“你怎么说的?”
“我说俺家穷得叮当响,耗子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哪有地方藏金元宝。”杏花学着当时的样子,双手叉腰,“那两个后生仔脸皮薄,被我说了几句就脸红了。那个当头的还不死心,非要进来搜。”
杏花哼了一声。
“我让他搜!我敞开大门让他搜!我说要是搜出半根别人家的毛,我杏花名字倒过来写!他们把我家也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啥也没找到,灰溜溜地走了。”
她讲得轻松,但沐添丁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
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面对革委会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不仅没被吓住,还硬是把人给顶了回去。
这份胆识和情义,重如千斤。
“辛苦你了,杏花。”
“不辛苦。”杏花摆摆手,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院子角落走,“东西都好好的呢,在俺家地窖里,安全得很。快,拿了赶紧回去,省得你爹娘惦记。”
杏花家的地窖就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草堆下面。
她熟练地掀开草堆,露出一块沉重的石板。
沐添丁上前,和她一起用力,才把石板抬开,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萝卜干的凉气扑面而来。
杏花先跳了下去,点亮了挂在墙上的一盏小油灯。
豆大的火光,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地窖不大,码着点土豆。
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
“喏,都在这儿了。”杏花指了指。
沐添丁跳下地窖,走过去解开油布。
里面是一沓“大团结”和几颗药材。
一样都不少。
沐添丁将东西重新包好,提在手里,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走吧,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爬出地窖,重新盖好石板,用杂草伪装好。
站在院子里,沐添丁看着眼前的姑娘,月光洒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他郑重地开口:“杏花,今天的事,谢谢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记下啥呀。”杏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咱们两家是邻居,你又帮过我那么多次,我做这点事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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