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回到太阳谷,看着眼前这片依山而建、喧闹却充满生机的营地,玉华公主,不,现在她坚持让大家叫她“华钰”,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呼后拥的宫人,还有那身沉重华丽的嫁衣,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主动找到苏晚晴和萧珩,神色平静却坚定:“从今往后,这世上再没有玉华公主。我是华钰,是……是苏姐姐的远房表妹,因家乡遭了灾,前来投奔。”
萧珩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身份。
苏晚晴则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好,那以后就叫你阿钰。”
华钰没有给自己任何适应的时间。
她换上了和苏晚晴一样的粗布衣裙,挽起了袖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负责伙食的赵婶那里,要求学习生火。
这可难住了这位曾经的金枝玉叶。
看着那堆干柴和火石,她笨拙地模仿着赵婶的动作,却怎么也擦不出火星,反而被呛得连连咳嗽,白皙的小脸蹭上了几道黑灰。
赵婶看得直乐,又有点心疼:“哎哟,我的小姐……阿钰姑娘,这粗活哪是您干的……”
华钰却倔强地摇头,抹了把脸上的灰:“赵婶,您教我,我能学会。”
她眼神清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一次,两次……不知道失败了多少回,当第一簇微弱的火苗终于从她手中的火石下蹿起,点燃了干草时,华钰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
接下来,她又跟着营地里的妇人学习辨认野菜,哪些能吃,哪些有毒。
她学得极其认真,甚至拿了个小本子,一边听一边画下野菜的样子,在旁边标注特性和名字。
那专注的样子,比当年在宫里跟着太傅学诗词歌赋还要用心。
她聪明,记性好,又肯下功夫,没过多久,就能准确地分辨出荠菜、马齿苋和那些形似却有毒的杂草了。
偶尔跟着采集队伍出去,她找到的野菜又嫩又多,让那些原本觉得她只是个娇滴滴大小姐的妇人们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阿钰姑娘看着细皮嫩肉的,干活倒是一把好手!”
“是啊,还没什么架子,见谁都笑眯眯的。”
华钰用她的勤快和聪慧,迅速赢得了营地大多数人的好感。
人们渐渐忘了她那个“苏姑娘表妹”的模糊来历,只当她是个落难后格外懂事争气的姑娘。
而华钰自己,则几乎成了苏晚晴的小尾巴。
苏晚晴去工坊查看新一批香皂的脱模情况,她就安静地跟在旁边,看着那些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看着苏晚晴拿起一块成品仔细检查,偶尔提出改进意见,她眼里全是崇拜。
苏晚晴去给扫盲班的孩子们上课,她就坐在最后一排,像个最认真的学生,跟着一起念“天地人”,甚至比那些调皮的孩子还要专注。
苏晚晴和萧珩、陈维等人商议事情,她从不插嘴,只是默默坐在苏晚晴身侧稍后的位置,耳朵却竖得老高,努力理解着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词汇—— “渠道”、“成本”、“情报”、“据点”……
她对苏晚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苏晚晴随手拿出的一块味道奇怪的“糖”,能快速补充体力;
苏晚晴调配出的某种药水,轻轻一喷就能让蚊虫退避三舍;
甚至苏晚晴说话时偶尔蹦出的她听不懂的词语,都让她觉得神秘又高深。
“苏姐姐,你这个包包里怎么什么都有呀?”她终于忍不住,指着苏晚晴那个看似普通的随身包袱问道。
苏晚晴正在清点一批新到的铁料,头也没抬,随口敷衍:“出门在外,东西备得齐全点总没错。”
华钰“哦”了一声,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心里却更加笃定:苏姐姐绝对是高人!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萧珩有时会看到华钰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晚晴身后,那双曾经充满绝望的眼睛里,如今闪烁着近乎盲目的信赖和崇拜。
他会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继续处理手头的事务,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唇角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这太阳谷,因为这位特殊“居民”的加入,似乎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生气。
而曾经的玉华公主,正在以“华钰”的身份,笨拙却坚定地,学习如何真正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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