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之行诸事已定,归期在即。
这日,萧珩与苏晚晴难得清闲,正在客栈一楼临窗的茶座小憩,低声商议着回程路线和后续安排。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融的光晕,气氛宁静而融洽。
就在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和少女清脆的欢笑声。
一行衣着华贵、仆从簇拥的人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本地官宦家眷出来采买游玩。
为首的是个穿着鹅黄绫裙、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容貌娇俏,眉眼间带着被娇宠出来的天真与任性。
她正侧头与身旁的妇人说笑,目光随意扫过客栈大堂,却在瞥见临窗那抹挺拔冷峻的身影时,骤然定住!
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她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萧……萧珩哥哥?!”她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下一秒,她像是完全忘记了身边的父母和礼仪,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又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径直朝着萧珩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苏晚晴和萧珩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少女已经扑到了萧珩身前,伸出双臂,不由分说地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怀里,带着哭腔激动地喊道:“萧珩哥哥!真的是你!佳静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客栈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边。
苏晚晴脸上的浅笑僵住了,她看着那个紧紧抱住萧珩的陌生少女,看着萧珩瞬间变得错愕和僵硬的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下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闷痛迅速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泛白。
萧珩在少女抱住他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一股本能的排斥和怒意涌上心头。
他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模样,只感觉到一个陌生的、带着浓郁香气的身体贴了上来。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上了几分力道,毫不犹豫地将那少女从自己怀里猛地推开!
他的动作迅疾而干脆,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和不容置疑。
楚佳静被推得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若不是身后的丫鬟及时扶住,差点摔倒在地。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泫然欲泣:“萧珩哥哥……你……你推我?”
直到这时,萧珩才看清少女的容貌,眉头紧紧蹙起,语气冰冷疏离,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楚小姐,请自重。”
他认出来了,这是告老还乡的楚老太傅的孙女楚佳静。
楚老太傅曾是帝师,在朝中颇有清望,楚家与萧家也算有些往来。
他年少时在宫中确实见过这楚佳静几次,但绝无深交,更谈不上有任何逾越礼数的关系。
楚佳静被他这冰冷的态度和那句“自重”刺伤了,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委屈得不行:“萧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小时候明明……”
“楚小姐,”萧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我并无瓜葛,还请慎言。”
他此刻心头烦躁异常,不是因为楚佳静的出现,而是因为……
他下意识地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苏晚晴。
只见苏晚晴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唇色似乎比平时淡了些许,整个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萧珩的心猛地一沉。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那种无声的难过,比任何指责都让他心慌。
他不再理会还在嘤嘤哭泣、试图诉说什么“青梅竹马”情分的楚佳静,也顾不上周围那些探究、诧异的目光,伸手轻轻握住了苏晚晴放在桌上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晚晴,”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安抚,“我们回去。”
苏晚晴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却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冰。
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
楚佳静这才注意到萧珩身边这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女子。
见萧珩对她如此紧张呵护,更是妒火中烧,指着苏晚晴尖声道:“她是谁?!萧珩哥哥,你为何跟她在一起?!”
萧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揽住苏晚晴的肩膀,将她护在身侧,径直朝着楼梯走去,用行动给出了最明确的回答。
“萧珩哥哥!”楚佳静不甘心地在他身后跺脚大喊,却被闻讯赶来的楚家父母死死拉住,低声呵斥着:“佳静!休得胡闹!成何体统!”
客栈里的这场小小风波,随着主角的离去渐渐平息,只留下楚佳静委屈的哭声和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
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萧珩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晚晴,心头那股慌乱感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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