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河北常山,枪术启蒙之地,严冬)
‘云儿,记住,枪乃百兵之贼,诡变莫测,亦是百兵之王,堂皇正大!如何将诡变与堂正融汇于一炉,存乎一心!’
严厉而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山谷的回音。
那是他的启蒙恩师,一位看透世情、隐居山林的枪法巨擘。
年幼的赵云,身形尚显单薄,双手虎口早已被那杆粗糙沉重的木枪反复磨破,结痂又裂开,鲜血淋漓,将枪杆染上点点暗红。
但他依旧死死握着,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执着。
‘贼者,诡变也!虚虚实实,惑敌心志!王者,堂正也!以力破巧,一往无前!二者如何融汇?’
师父话音未落,枯瘦的身影一动,一枪平平刺来,看似缓慢,直来直往。
年幼的赵云刚欲格挡,那枪尖却在临体瞬间仿佛一化为七,化作七道真假难辨的虚影,封死了他上下左右所有可能的退路与格挡角度!
年少的赵云根本无从判断,只觉胸口一痛,已被木枪枪尖点中,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胸口气血翻涌。
但他立刻挣扎着爬起,眼中没有泪花,只有更加炽烈的不服输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师父手中那杆恢复原状的木枪,盯着那最后凝为实质、点中自己的一点寒星。
‘我……我没看清……’他咬着嘴唇,倔强地说。
‘那就再看!练到你看清为止!练到你的身体,比你的眼睛更快!练到你的心,比你的身体更先感知!’
……
无数个日夜,他在寒风凛冽的山林间,在瀑布如雷的冲击下,反复刺击、格挡、闪避、腾挪。
木枪换成了更重的铁枪,铁枪又换成了专门加重过的寒铁枪……直到双臂肿胀如烙铁,直到意识在极度疲惫中模糊,直到虎口的老茧厚如铜钱。
某个月色清冷的夜晚,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积攒已久的疑惑:
‘师父,何为枪心?弟子苦练至今,招式已熟,力量已足,为何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师父沉默良久,望着天上亘古不变的北斗星辰,缓缓道:
‘守护之心,不屈之魂。你的枪,为谁而舞?为何而战?想明白这个,找到你持枪的理由,你的枪,才算真正开了锋,有了魂。’
……
战场之上,赵云的眼神愈发清明透彻,仿佛拨开了历史的迷雾。
他的枪法,在阿尔达这面“不朽之盾”狂风暴雨般的守势与诡异炽热的能量攻击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如同被磨刀石反复砥砺的宝剑,愈发凝练、纯粹、直指本源!
每一枪都蕴含着他对“守护”二字的理解,都带着常山风雪中磨砺出的坚韧!
“百鸟!”
他一声清喝,枪势陡然一变,由之前的精准点刺化为漫天繁星!
龙胆亮银枪瞬间幻化出成百上千道虚实难辨的银色枪影,如同百鸟朝凤,又似孔雀开屏,带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破空尖啸,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铺天盖地般刺向阿尔达!
每一道枪影都蕴含着凌厉的气劲,仿佛随时可以化虚为实,给予致命一击!
阿尔达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将巨盾舞得泼水不进,暗红力场被催发到极致,试图迟滞漫天枪影,同时盾牌中心不断射出炽热光束,试图以攻代守,打断赵云的节奏。
“叮叮当当叮叮——!”
密集如狂风暴雨敲击铁皮屋顶的碰撞声连成一片,几乎分不出间隔!
耀眼的火星在阿尔达的盾牌表面、厚重的青铜肩甲、胸甲上疯狂溅射、跳跃!
那原本光滑坚固、刻满符文的青铜重甲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而清晰的划痕与深浅不一的凹坑,仿佛被无数无形的凿子狠狠敲打过!
“朝阳!”
就在阿尔达疲于应付那漫天枪影,心神稍懈的刹那,赵云枪势再变!
所有虚幻的、惑人的枪影骤然向内收敛,如同海纳百川,尽数汇聚于那一点真实的枪尖之上!
这一枪,再无任何花巧,只有纯粹的力量、速度与信念!
如旭日挣脱地平线,喷薄而出,光芒万丈,带着净化一切黑暗、驱散一切阴霾的一往无前之势,再次悍然直刺那面巨盾最核心、也是防御最强的中心点!
“轰——!!!”
这一次的碰撞,声音超越了金属的范畴,更像是两座山岳的对撞!
阿尔达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如同决堤洪峰般从盾牌上传来,他那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稳住,连人带盾被这一枪轰得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余米外坚硬的坡地之上,甚至将地面砸出一个浅坑,犁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壑!
他手中的巨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中心那颗宝石的光芒,都肉眼可见地黯淡、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华夏境内,死寂之后,是如同千百座火山同时喷发般的、震天价的欢呼与呐喊!
所有人都被这由极繁到极简、由幻影到真实、精妙绝伦又霸气无双的枪法演变所彻底折服!
“赵子龙!赵子龙!赵子龙!”
整齐划一、声嘶力竭的呐喊,通过网络,通过屏幕,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声浪,响彻在神州云霄!
阿尔达挣扎着用盾牌支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着,青铜头盔下,嘴角无法抑制地溢出了一缕鲜红的血迹。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道依旧白袍胜雪、气息平稳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深深的挫败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这个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他的盾,他的力场,他的能量攻击,仿佛都被对方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方式一一化解、克制!
赵云持枪而立,气息经过方才的爆发,略有一丝急促,但迅速平复。
白袍在因激烈交锋而激荡不休的气流中飞扬卷动,衬得他宛如自九天降临、涤荡妖氛的战神。
他看向挣扎欲起的阿尔达,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经过实战检验后、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战场:
“你的盾,守不住我。”
“下一枪,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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