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城市写字楼里接到大伯电话的,那天下午刚把一个熬了三天的项目方案发给甲方,手机震得桌面都在颤。屏幕上“大伯”两个字跳得刺眼,我盯着看了两秒才划开,听筒里的声音裹着山里的湿气,劈头盖脸砸过来:“阿砚,你堂弟没了,明天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堂弟叫陈念,才六岁,上回过年回家还拽着我衣角要糖吃,圆脸蛋上沾着灶灰,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问怎么回事,大伯支支吾吾半天,只说早上在村口的河沟里发现的,人已经凉透了,村里老人说要按老规矩办。
“老规矩”这三个字让我心里发毛。我们陈家村在秦岭深处,进出只有一条盘山路,村里的规矩比山还沉,尤其是关于“夭折”的孩子。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没活过十二岁的孩子不能用木棺,得用黄纸糊的纸棺,下葬时不能哭,棺身上绝不能画任何东西,特别是眼睛。奶奶说,眼睛是“通魂”的,画了眼睛,孩子的魂就困在棺里出不去,会缠上活人的。
我连夜订了最早的高铁,转大巴,再搭村里唯一一辆三轮摩托往回赶。车开在山路上,两旁的树影像张牙舞爪的鬼,风卷着落叶打在车斗上,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说话。等我到村口时,天刚蒙蒙亮,村里静得反常,连狗叫都没有,只有我家老院方向飘着几缕烧纸的灰。
老院门口围了几个穿黑衣服的村民,都是些沾亲带故的长辈,见我来了,没人说话,只往旁边让了条道。院子里摆着个半人高的东西,盖着块黑布,不用想也知道是纸棺。纸棺是用粗黄纸糊的,层层叠叠,边缘用浆糊糊得粗糙,能看见里面露出来的竹篾骨架,风一吹,纸棺轻轻晃,像个随时会倒的纸灯笼。
大伯蹲在门槛上抽烟,烟蒂扔了一地,看见我,他掐了烟站起来,眼圈通红:“阿砚,你来了,等下村里老人要过来,说是要给纸棺‘封棺’。”
我走到纸棺前,伸手想揭黑布,被旁边一个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是村里的老支书婆,姓王,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她盯着我,声音又干又哑:“不能揭,没封棺前,活人不能看棺里的孩子,会惊了魂。”
我缩回手,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堂弟的死因还没查清楚,村里就急着按老规矩办,连警察都没报,这太不正常了。我问大伯:“堂弟是怎么掉河里的?有人看见吗?”
大伯眼神闪烁,搓着手说:“就是早上起来去河边捡石头,没看住,失足掉下去的,村里老人说,这是‘命’,别查了,按规矩办,孩子才能走得安心。”
我还想追问,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村里的老人簇拥着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走进来。老头是村里的“阴阳先生”,姓刘,据说懂“堪舆”,村里红白事都得听他的。刘先生走到纸棺前,从布包里掏出一沓黄纸和一支朱砂笔,绕着纸棺走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盯着他的动作,忽然发现他手里的朱砂笔不是空的,笔尖蘸着红朱砂,像是要在纸棺上画什么。我心里一紧,想起奶奶说的规矩——棺身绝不能画眼睛。我刚要开口阻止,刘先生已经蹲下身,背对着我,在纸棺的侧面快速画了一笔。
“刘先生,您这是在画什么?”我快步走过去,想看清纸棺上的东西。
刘先生手一顿,慢慢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没画什么,就是按老规矩,画个‘封魂符’,让孩子的魂别乱跑。”
我不信,伸手要去看纸棺侧面,被大伯拉住了:“阿砚,别胡闹,刘先生是按规矩来的,你不懂。”
周围的长辈也跟着劝,七嘴八舌地说我在外头待久了,忘了村里的规矩,让我别惹刘先生生气。我被他们围着,眼睁睁看着刘先生把黄纸贴在纸棺上,又用朱砂笔在黄纸上画了几道符,然后说:“好了,今晚子时下葬,下葬前,谁也不能靠近纸棺,尤其是不能碰那黄纸。”
他们说完就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大伯。我盯着纸棺上的黄纸,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刚才刘先生转身时,我好像瞥见纸棺侧面有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只紧闭的眼睛。
“大伯,刘先生刚才是不是在纸棺上画眼睛了?”我抓住大伯的胳膊,语气急切。
大伯脸色变了变,甩开我的手,往屋里走:“别瞎想,赶紧去收拾收拾,晚上还要下葬。”
他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口纸棺,风把纸棺吹得轻轻晃动,像是里面有东西在动。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话,她说要是有人在纸棺上画了眼睛,孩子的魂就会被困在里面,到了晚上,就会用指甲抓棺材,想出来。
那天晚上,村里没点灯,只有几支白蜡烛插在纸棺旁边,昏黄的光把纸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个趴着的人。子时一到,刘先生带着几个村民抬着纸棺往山上走,我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在前面的小路上晃来晃去,照亮了路边的杂草和石头,偶尔还能看见几只被惊起的夜鸟,扑棱着翅膀飞走,声音在山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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