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语文考试的铃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终结前的焦躁。
发下来的试卷带着油墨的清香,又混杂着无数人命运的紧张气息。
作文题目被粉笔清晰地写在黑板上。
【我的未来与祖国】
六个大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考生的心头。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细碎的骚动,随即又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大部分考生如释重负。
这是一个安全的题目,一个可以尽情抒发豪情壮志,歌颂奉献的题目。
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迅速响起,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稳妥的道路。
我的未来,是成为一颗螺丝钉,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发光发热。
我的未来,是回到广阔天地,用学到的知识建设家乡,让农业实现现代化。
我的未来,是穿上军装,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让红旗永远飘扬。
这些句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工整,正确,却毫无生气。
坐在考场角落的李文斌,那位村里的老师,也选择了最常见的角度。他一边写,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张汉玉。
那个少年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思考一个与考试无关的难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李文斌都开始为他捏一把汗的时候,张汉玉终于拿起了笔。
他的未来是什么?
他的祖国需要怎样的未来?
张汉玉的脑海里没有螺丝钉,没有拖拉机,也没有冰冷的步枪。
他看到的,是无数闪烁的数据流,是亿万个连接在一起的节点,是一个由0和1构成的,比现实世界更广阔、更真实的新空间。
他落笔了。
开篇第一句,依旧是那个年代最熟悉的宏大叙事,关于奉献与理想。
监考老师刘建国缓缓地在过道里踱步。
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神情里带着一种被岁月磨平的漠然。
作为星城工学院的老教授,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他被“下放”来中学教书多年,对这种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考试,早已看得麻木。
他见过太多激情澎湃的年轻人,也见过太多被现实磨灭的理想。
这些作文,在他看来,不过是同一篇文章的一千种不同写法的抄写而已。
他踱步到张汉玉的身边,习惯性地扫了一眼。
开头写得不错,字迹工整,气势磅礴,是个好苗子。
刘建国点点头,准备移开脚步。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词跳进了他的眼帘。
【信息】
一个在政治口号之外,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词。
刘建国停下了脚步,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再次看过去。
“……当钢铁产量衡量着国家的筋骨,粮食产量决定着人民的温饱时,一种全新的、无形的资源,将决定我们民族在未来世界舞台上的位置。这种资源,就是信息。”
刘建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是什么论调?
他忍不住又往下看去。
“未来,国与国的竞争,将不再仅仅是船坚炮利,更是计算速度的竞争。谁能更快地处理信息,谁就能掌握主动权。而承载这一切的核心,便是‘电子计算机’。”
【电子计算机】
这五个字,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刘建国已经沉寂多年的心。
他不是没听过这个词。
在学院的资料室里,在那些被封存的外文期刊里,他曾窥见过那个代表着人类智慧顶峰的机器。
可那是在象牙塔里,是少数人才能接触到的尖端密语。
一个来自偏远农村的十六岁少年,怎么会?
刘建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装作整理桌角的动作,身体却微微前倾,用尽全力去捕捉那纸上的文字。
“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引进和模仿。引进的机器,永远带着别人的逻辑。我们必须建立属于自己的计算机工业。从最基础的【晶体管】和【集成电路】开始,到构建我们自己的【硬件体系】,再到编写我们自己的【操作系统】……”
疯了。
这个孩子绝对是疯了。
刘建国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
【操作系统】?
这个词,他自己都是在一本内部翻译的资料上才第一次见到。
这个少年不仅知道,还能如此清晰地将其与硬件、与整个产业联系起来。
这已经不是“远见”可以形容的了。
这几乎是一种“预言”。
他继续读下去,心脏越跳越快。
“我的未来,并非成为某一台机器旁边的操作员。我的未来,是要亲手设计、制造出属于我们中国的计算机。我要让它走进每一间工厂,精准控制生产流程,将废品率降到最低。我要让它走进每一片农田,分析土壤气候,实现科学种植,让天下再无饥馑。”
“我还要让它走进每一间教室,成为孩子们认识世界的窗口。更要让它穿上军装,成为我们最坚固的盾牌,最锐利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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