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字世界里,没有温漂,没有噪音耦合。0就是0,1就是1。绝对精确。”
“最后,在需要输出的时候,再用数模转换器,也就是DAC,把它变回模拟信号。”
张汉玉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林婉清的大脑里炸响。
她握着钢笔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
想说数字电路的复杂性,想说ADC和DAC的成本和误差,想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被那个构想的宏大与完美,彻底震慑住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纯净的,由逻辑和算法构筑的,没有失真的世界。
“疯了……”
她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压抑着的不屑声音。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端着一个搪瓷缸子,站在他们桌旁。
男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片后面是一双审视的眼睛。
是厂里的总工程师,王工。
一个在厂里干了三十年,以经验丰富、作风严谨着称的老技术权威。
“小林,你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怎么跟着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说胡话?”
王工的语气,充满了长辈式的责备。
他的视线扫过张汉-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把模拟信号变成数字?你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逻辑门要用多少个晶体管吗?你知道一片ADC芯片在国外卖多少钱吗?”
“我们是工厂,不是科学院!是要做产品,不是写论文!”
他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咖啡厅里所有人的注意。
林婉清的脸,瞬间涨红了。
她想辩解,却发现王工说的每一句,都是无法反驳的现实。
“王工,我们只是在……技术探讨。”
她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探讨?”
王工冷笑一声。
“探讨也要基于现实。这小子说的东西,是天顶星的科技吗?在咱们这,五十年内都实现不了!”
“你一个清华的高材生,别被这种不着边际的空想带偏了。”
他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整个咖啡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尴尬的一幕。
林婉清窘迫地低下了头,手指紧紧捏着那支钢笔。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公开处刑。
就在这时,张汉玉开口了。
“王工,您说得对。”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王工。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直接认怂。
“成本,确实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张汉玉看着王工,眼神诚恳。
“但您说五十年,我觉得……可能用不了那么久。”
王工的眉头皱了起来。
“哦?那你倒是说说,要多久?”
他抱着胳膊,摆出了一副“我洗耳恭听”的架势。
“集成电路的本质,是在一块硅片上,蚀刻出无数个微小的晶体管。”
张汉玉缓缓说道。
“它的成本,不取决于晶体管的数量,而取决于硅片的良品率和蚀刻的工艺水平。”
“现在,我们能在一平方毫米上,做出几十个晶体管,这叫小规模集成电路。”
“很快,就能做几百个,叫中规模。”
“然后是几千个,大规模。”
“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个,超大规模。”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回响。
“当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能集成上百万个晶体管的时候,一个ADC芯片的成本,会比现在这杯咖啡还便宜。”
“到时候,不是我们用不用数字信号的问题。”
他的视线,从王工的脸上,扫过咖啡厅里每一个茫然的、震惊的、怀疑的脸庞。
“而是模拟电路,除了在极少数领域,会被彻底淘汰。”
死寂。
咖啡厅里,落针可闻。
王工脸上的讥讽,凝固了。
他张着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预言。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他终于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你这是在搞技术上的浮夸风!唯心主义!”
他甚至扣上了一顶政治帽子。
张汉玉没有与他争辩。
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王工,您还记得二十年前,第一台国产电子管计算机吗?”
王工一愣。
“当然记得,103机,占了整整一栋楼。”
“那您觉得,在当时,会有人相信,二十年后,有一种叫‘计算器’的东西,可以揣在口袋里,运算能力比它还强吗?”
王工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他的口袋里,就揣着一个厂里发的【飞跃】牌计算器。
“时代……是不一样的。”
他干巴巴地吐出一句。
“时代,一直在变。”
张汉玉接过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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