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L芯片。
这个词像一颗凭空出现的石子,砸进了死寂的会议室,没有激起浪花,只是无声地沉了下去。
刘工扶着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充满了茫然。
他穷尽自己几十年的知识储备,也无法为这个陌生的词汇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关联的条目。
阿强张了张嘴,他这个少年班出来的天才,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一台宕机的电脑,屏幕上只剩下无法理解的乱码。
“那是什么东西?”
陈景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张汉玉从黑板槽里捡起那根粉笔头,在“位平面”的立方体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方块,里面写上了“GAL”三个字母。
“Generic Array Logic。”
“通用阵列逻辑芯片。”
“你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张白纸。”
他用粉笔点着那个方块。
“我们可以用一种特殊的烧录设备,在上面画出我们想要的任何简单逻辑电路。”
“它能完美实现我刚才说的‘开关’功能,而且速度极快,功耗极低。”
“最关键的,它很便宜。”
这番解释,非但没有解开众人的疑惑,反而让那层迷雾变得更浓了。
可以随意画电路的芯片?
这听起来比“位平面”还要天方夜谭。
只有陈景明,他捕捉到了最后一个词。
便宜。
这个词,比任何技术名词都更能让他兴奋。
他掐灭了万宝路,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好!”
“这个GAL芯片,我去搞!”
“你们,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听张汉玉的!”
他指着张汉玉,对着整个会议室的人下达了命令。
“他就是你们的总指挥。硬件的,软件的,谁敢不服,现在就给我滚蛋!”
整整三天,金杉软件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
阿强带着软件组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废寝忘食地按照张汉玉给出的“位平面”构想,重写软件底层的驱动逻辑。
刘工虽然对那个闻所未闻的GAL芯片充满疑虑,但还是带领硬件组,开始绘制全新的电路板布局图。
两拨原本势同水火的人,在张汉玉那个立方体面前,第一次实现了统一。
所有的争吵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效到可怕的协同工作。
张汉玉成了这个团队绝对的核心。
他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外科医生,精准地游走在软件和硬件两台复杂的手术台之间,随时指出问题,给出解决方案。
每个人都对他心服口服。
所有人都悬着一颗心,等待着陈景明带回那个决定一切的“GAL芯片”。
第四天下午,陈景明回来了。
他走进办公室,脱下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椅子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大杯水,一口气喝干。
办公室里亢奋的气氛,随着他疲惫的动作,一点点冷却下来。
“陈老板,芯片呢?”
阿强忍不住问道。
陈景明又接了一杯水,才缓缓地转过身。
“搞不到。”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所有人的心头。
“我问遍了香港所有能找到的渠道。”
陈景明的普通话里,那股粤语腔调显得格外沉重。
“GAL芯片,是美国莱迪思半导体公司去年才推出的新产品。”
“它在‘巴统清单’上。”
“巴黎统筹委员会,专门对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搞技术封锁的。”
“别说买,就是一张技术资料,都搞不到。”
“巴统清单”。
这个名词,像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下。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盆来自遥远西方的冷水,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缕黑烟。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我就说嘛。”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是刘工。
他摘下眼镜,用一块手帕慢慢地擦拭着。
“纸上谈兵,终究是纸上谈兵。”
“再好的构想,没有现实基础,都是空中楼阁。”
“还是得老老实实,立足我们现有的条件,一步一步来。”
他的话,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只是一种看透了一切的疲惫与无奈。
但这番话,却比任何嘲讽都更伤人。
它瞬间抽走了所有人最后的力气。
阿强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那些刚刚写好的,优美得像诗一样的代码,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团队的士气,瞬间跌落到了冰点。
陈景明看着这一切,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
张汉玉没有说话。
他默默地走出办公室,回到了那个临时分配给他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的宿舍。
窗外,是鹏城火热的建设工地,打桩机一下下地捶打着地面。
但他却感觉,那些锤子,是砸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那片因为潮湿而泛黄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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