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满意地点点头,似乎意犹未尽,又看向刚刚起身、脸上喜气未散的常遇春,带着一种更深层的考量与亲厚:“伯仁,你家次女靖澜,咱瞧着也是个活泼伶俐、心思通透的好丫头。栋儿身边,也需个知冷知热、能分忧解闷、性情爽利的贴心人。姐妹俩自幼相熟,彼此也有个照应。就一并许给栋儿,做个侧妃吧。将来在吴王府中,也好相互扶持。”
侧妃?常遇春脸上的喜色在听到侧妃二字时,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但瞬间便恢复如常,甚至更添了几分郑重与了然。他再次离席,深深拜下,声音洪亮而真诚:“臣谢陛下恩典!娘娘恩典!靖澜能随侍二殿下左右,亦是她的福分!臣遵旨!定当严加管教,使其恪守本分,尽心侍奉!”
朱栋与朱标一同离席,走到殿中,对着朱元璋、马皇后,再转向徐达、常遇春,兄弟二人动作几乎同步,郑重地行了大礼:“儿臣谢父皇母后恩典!谢徐伯伯、常叔叔厚爱!”
朱标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喜悦与郑重。朱栋的声音则清越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只是行礼时腰背挺得笔直如松,目光在掠过徐达时,微微停顿了一下。徐达看着这位未来的女婿,眼神温和,带着长辈的期许,微微颔首。
宴席在一种心照不宣的喜悦与对未来更深层联结的期许中继续。气氛愈加热烈,君臣尽欢。席间,常遇春谈笑风生,中气十足,只是偶尔在无人注意时,会下意识地用手掌轻轻按一下心口的位置,那被软甲覆盖过的地方,似乎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闷胀感,被他归咎于酒力上涌和今日大喜过望。
常府内室,红烛高烧,映照着华贵的陈设。蓝氏屏退了所有下人,脸上的喜气在房门关上后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忿与委屈。她几步走到正由侍女卸去外袍的常遇春面前,压低声音,带着怨气:“老爷!陛下给元昭指了太子妃,那是天大的福分!祖宗坟头冒青烟了!妾身欢喜!可……可靖澜呢?靖澜也是咱们嫡亲的女儿!论模样性情,哪点差了?怎么……怎么就成了侧妃?这……这差着身份呢!将来在吴王府,岂不是要矮那徐家丫头一头?我……我替澜儿委屈!还不如未来嫁给某个公侯世子做未来的公侯夫人!” 说着,眼圈竟有些泛红。
常遇春闻言,猛地转过身,因酒意而泛红的脸瞬间罩上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方才席间那丝不易察觉的闷胀感似乎也被这怒气冲散:“无知妇人!你懂个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蓝氏被他突然的厉色和话语噎得脸色发白,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惊愕地看着丈夫。
常遇春走到她面前,强压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洞悉朝局的睿智:“太子妃之位,是天大的荣耀,更是千斤重担,是风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元昭性子沉稳持重,心思缜密,能担得起这份尊荣与责任!靖澜呢?她才多大?性子跳脱活泼,像个小炮仗!若真给了她正妃位,那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是害了她!”
他顿了顿,看着妻子若有所思的神情,语气转为深沉,压得更低:“你再看看二殿下!我的好夫人!你只看眼前一个侧妃名头,却看不到那泼天的富贵和稳妥的根基!” 他手指下意识地指了指皇宫东墙的方向,“那紧挨着皇宫、快完工的府邸,规制比东宫也不差多少了!那是给谁的?是给二殿下的!未来的吴王府!陛下亲口说过,栋哥儿不必就藩,为诸王之首!吴王!这是什么分量?你再看他手里攥着的——医药提举司,那是活人无数、掌控三军命脉的利器!是能通天的大功德!鹗羽卫,那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暗刃,洞察天下,先斩后奏之权!这权柄,这圣眷,这功德!满朝文武,除了太子,还有谁能及?陛下将徐家妙云指给殿下做正妃,那是徐家根基深厚,徐天德稳重,妙云又是长女,身份匹配。将咱家靖澜指为侧妃,那是陛下对我常家的信重!是给靖澜,也是给常家,留了一条更长远、更稳妥、更自在的富贵之路!你想想,以栋哥儿的本事、陛下的看重和那吴王的尊位,他日册封,会是一般的亲王吗?靖澜在他身边,只要安分守己,以她的性子,将来一个亲王侧妃的尊荣,难道会比嫁入寻常公侯府邸做个正室夫人差了?那是云泥之别!”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又似惊雷炸响在蓝氏耳边。她怔怔地看着丈夫,想起宴席上那位未来的沉静少年亲王举手投足间隐隐显露的、与年龄不符的威仪与从容,想起他安排药膳时那份超越年龄的妥帖与掌控;再想到他手中握着的、足以让无数公卿敬畏甚至恐惧的权柄和那即将入主的、象征着诸王之首地位的吴王府……脸上的不忿和委屈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悟、后怕,甚至隐隐的兴奋。
“是……是妾身糊涂了……短视了……”蓝氏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羞愧。她上前,替常遇春整理着里衣的领口,手指触碰到他贴身穿着的那件细鳞软甲,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老爷说的是。栋哥儿……二殿下,确非池中之物,潜龙在渊。靖澜跟着他,是福气,是大大的福气。”她顿了顿,想起席间丈夫饮酒后那瞬间不易察觉的皱眉,声音更轻,带着关切,“只是……老爷,您这旧伤……今日宴上,妾身看您饮酒后,脸色似有一瞬不足。”
常遇春摆摆手,浑不在意,甚至带着一丝沙场男儿的豪迈:“无妨!些许小恙,沙场之上,谁身上没几道疤?几处旧伤?睡一觉,明日又是生龙活虎!” 他拍了拍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然而,当蓝氏冰凉的手指无意间再次触碰到他心口位置时,那被软甲覆盖的皮肤下,似乎猛地传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抽痛,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随即甩甩头,将那丝异样抛开,只当是酒力上涌和今日过于激动所致。
窗外,金陵的夏夜静谧而深沉,秦淮河的桨声灯影隐约传来,掩盖了常府内室红烛下那刚刚萌芽的一丝不祥,也暂时掩盖了这位开国猛将身体深处发出的、无人察觉的警讯。只有那件湿了又干、沾满征尘与汗渍的细鳞软甲,被侍女小心地收好,静静地悬挂在衣架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归途上的惊险与今日御前的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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