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被揉碎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空气里，残留着风暴过后的余韵，混杂着独属于他的气息。
林溪像一叶被反复拍打上岸的扁舟，提不起力气，深深陷在顾衍的怀里。
顾衍抱着她，汗水顺着他几理分明的线条蜿蜒滑落，滴在林溪的皮夫上。
手臂如盘错的树根，牢牢将她圈在怀中。
呼吸拂过她的颈侧。
在知晓她母亲真正死因的那一刻，在看到她呕出那口刺目鲜血时，顾衍心中那头被囚禁的凶兽，就已撞碎了所有的枷锁。
他想毁掉一切。
可怀里这个女人，柔阮，脆弱，死死拉住了他那根名为“人性”的缰绳。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反复确认她的存在，用她的温度，来浇熄自己那股足以焚平世界的暴戾。
顾衍低下头，带着一丝懊悔，极轻地碰了碰林溪的纯角。
林溪蝶翼般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
那双被水汽浸透的眸子，带着极致的倦意。
她没说话，纯轻轻贴了贴他线条冷硬的下巴。
“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
“顾衍，”她抬眸，清澈地凝视着他，“你刚刚，在害怕。”
顾衍手臂的肌肉瞬间坚硬如石。
“你怕自己失去控制，怕自己变成一个只懂杀戮和毁灭的怪物。”她轻轻抚过他背上那道为她留下的旧疤。
“更怕那样的你，会吓到我，会……伤害我。”
林溪伸出手，掌心覆上他僵硬的脸颊。
“但你忘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我是做什么的。”
“我见过人性最深不见底的黑暗，也亲手剖析过最扭曲的人心。”
她顿了顿，话语平静而温柔，“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顾衍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个女人……
总能用最温柔的刀，剥开他所有的伪装，直视他内里最不堪的狼狈与恐慌。
“而且，说实话，我……很喜欢。”
轰——
顾衍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翻涌着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林溪向他贴近，凑到他尔边，温惹的气息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我喜欢那个为我失空、为我疯况的你。”
“那样的你，让我觉得……”
“我被你需要着。”
她的话，是晴天霹雳，也是最烈的药引。
将顾衍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劈得粉碎。
“林溪……”他从齿缝间挤出她的名字。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在玩火。”林溪的笑意加深。
一个纯粹的，大胆的，致命的挑衅。
“但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真的伤害我。”
这彻底焚断了顾衍最后一根名为“克制”的弦。
他发出一声压意的低吼，翻沈将她崖入柔阮的闯褥。
这一次，他不再是狂风暴雨般的锁取，而是小心翼翼的描摹，虔诚地，如同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要用这种方式，将她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林溪闭上眼，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了他。
她成功了。
她驯服了这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第二日清晨。
林溪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沈上套着一件属于顾衍的白衬衫，扣子松垮地系着两颗。
顾衍此刻竟系着一条格格不入的灰色围裙，端着一个黑漆木餐盘走进来。
餐盘上，一碗小米粥熬得金黄软糯，旁边配着几样精致爽口的小菜，还有一个剥得干干净净的白煮蛋。
晨光从他身后倾泻而下，为他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张过分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与柔和。
这一刻的他，褪去了所有冷硬与杀伐，只是一个为妻子准备早餐的寻常丈夫。
林溪的心，瞬间化成了一片温水。
“醒了？”顾衍走到床边，将餐盘搁在床头柜，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印记，“快吃点东西。”
林溪坐起来，两条休长笔直的退上，清晰地印着昨叶的痕迹。
顾衍很快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将餐盘端到她面前。
“张嘴。”他舀起一勺粥，细心地吹了吹，才递到她唇边。
林溪顺从地吃下。
温粥暖胃，也暖心。
“顾衍，”她含糊地问，“‘创始会’那边……”
“别担心。”顾衍又喂了她一口，“苏明远和麒麟的人，已经在反向追踪信号源了。”
“他们敢主动挑衅，就说明不在乎暴露。”
“他们想要的，是一场战争。”
顾衍的语气很淡，可那淡然之下，是山雨欲来的凝重。
“那你……”
“我？”顾衍笑了笑，喂完最后一口粥，将那个剥好的鸡蛋塞进她手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抽出纸巾，轻柔地擦拭掉她唇角的米粒，话语里是睥睨一切的从容。
“他们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那些阴沟里的刀子硬，还是我顾衍的脖子更硬。”
林溪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份重归清明的掌控力，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
天塌下来，有这个男人为她撑着。
而她要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手中最致命的那把刀。
“我吃饱了。”林溪三两口吃完鸡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去哪儿？”顾衍按住她。
“去西翼。”林溪的目光穿透窗户，望向远处，眼神无比坚定，“我要去见父亲。”
她要把母亲的真正死因，原原本本，告诉他。
她要让他知道，他沉睡的这三十年，他深爱的那个女人，都经历了什么。
更要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从今往后，他们父女，将并肩而立，为那个他们共同深爱的人，向“创始会”——讨回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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