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带来的“蜂巢”情报,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让刚刚从虚拟炼狱中喘息片刻的王凯和刘佳佳瞬间又绷紧了神经。72小时倒计时,开始了无声的滴答。
详细的任务资料、路线图、守卫排班表、监控盲点分布图、以及“蜂巢”地下二层的结构示意图,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刘佳佳面前。她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灯光彻夜未熄。曾经属于“魅影”的冰冷专注和高效思维再次占据了主导。她伏案疾书,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时而对着卫星图片和结构图凝神沉思,时而在笔记本上画出复杂的路线标记和应急方案。她必须为这条九死一生的渗透路线,规划出每一个可能的岔路、每一个致命的陷阱、以及每一个微乎其微的生门。这不仅仅关乎任务成败,更关乎王凯的生死!
客厅里,气氛同样凝重。虚拟训练舱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更“接地气”却同样残酷的“战场生存速成”。
没有VR眼镜的庇护,王凯直接面对的是陈铮带来的、散发着浓重枪油和金属气息的真家伙——一支紧凑型的MP5K冲锋枪和一把格洛克17手枪。冰冷的触感,沉甸甸的分量,瞬间将“武器”的概念从虚拟的影像拉入了血淋淋的现实。
“认识你的伙伴。”陈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开始快速讲解枪支的构造、保险装置、装弹退弹、瞄准基线。“MP5K,近战利器,射速快,后坐力相对可控。格洛克17,自卫用,指向性好。记住它们的声音、后坐力感觉、换弹夹的步骤。在‘蜂巢’里,它们是你最后的依仗。我不指望你能精准射杀敌人,但至少,在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你要知道怎么把子弹打出去,给自己争取零点几秒的生机!”
接着是战术动作训练。在陈铮冰冷指令和“键盘”模拟的枪声爆炸音效中,王凯在客厅有限的空间里笨拙地翻滚、匍匐、寻找掩体(沙发、茶几、墙角)、快速移动。动作生硬,反应迟钝,翻滚时常常撞到家具,匍匐前进时姿势别扭得像只笨拙的乌龟。陈铮的呵斥毫不留情:“太慢!敌人子弹比你快十倍!”“动作幅度太大!找死吗?”“掩体不是保险箱!利用它,别依赖它!”
每一次翻滚都牵动着酸痛的肌肉,每一次急促的匍匐都让膝盖和手肘火辣辣地疼。模拟的爆炸音效在耳边炸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狂跳不止。王凯咬着牙,将所有的羞耻感和身体的不适强行压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学!记住!活下去!
汗水再次浸透了他的衣服,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他喘着粗气,按照指令再次扑向沙发后方,动作比之前快了一点点,翻滚的轨迹也稍微流畅了一些。笨拙,却带着一种被逼出来的、不顾一切的狠劲。
书房的门开了一条缝。刘佳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水,目光复杂地看着客厅里如同困兽般挣扎的王凯。看着他因为剧烈动作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翻滚时撞到茶几边缘闷哼一声却立刻爬起,看着他端起沉重的MP5K时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陈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对王凯下令:“休息五分钟!喝水!补充能量!”
王凯如蒙大赦,靠着沙发瘫坐下来,胸口剧烈起伏,接过刘佳佳默默递来的水杯,仰头猛灌。清凉的水流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
“感觉…怎么样?”刘佳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王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声音嘶哑:“比…比跑步累多了…这枪…真沉…” 他掂了掂手里的MP5K,苦笑道,“指望我拿着它杀敌…不如指望我把它当板砖砸人靠谱点…”
这带着自嘲的实话,却让刘佳佳的心更沉了。她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那份深重的疲惫和无奈,以及深处那抹不肯熄灭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求生意志,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蹲下身,在王凯有些愕然的目光中,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的MP5K。动作自然而流畅,冰冷的金属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重量分布、握持角度瞬间调整到最佳。她没有看王凯,目光落在枪身上,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解一道菜谱:
“握这里,”她调整了一下王凯刚才明显别扭的握枪手势,“虎口压实,食指第一指节轻触扳机护圈外侧。肩膀放松,不要耸肩。抵肩…不是用肩膀去顶枪托,是让它自然贴合你的肩窝…对,就是这样。”她轻轻托了一下王凯的手臂,帮他找到那个最稳定、最能缓冲后坐力的姿势。
“瞄准…不要刻意去‘瞄’头或者心脏。慌乱中打不准的。对准躯干中心,最大的面积。扣扳机…不是猛扣,是均匀地、持续地施加压力,直到击发。像这样…” 她极其缓慢地演示了一次扣压扳机的动作,力度均匀而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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