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王强的“战场”是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
一天下午,一个刚满十七岁的学徒工因为脚下踩滑,从两米高的脚手架上直直摔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正在下方扛水泥的王强怒吼一声,扔掉肩上的水泥袋,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自己敦实的后背硬生生接住了那个少年。
剧烈的冲击让他眼前一黑,半天没喘上气,但少年安然无恙。
平日里对他这个“乡下蛮牛”颇有微词的包工头,这次却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那个吓得脸色惨白的学徒划到了他的手下,让他带一个五人小班组。
王强成了“王班长”。
他没有耀武扬威,反而每天雷打不动地在开工前,召集组员开一个“每日十分钟安全课”。
他不用文件上的术语,就用最土的方言,告诉大家“哪个地方的螺丝最爱松”、“下雨天踩哪块铁皮会变成溜冰场”。
他还专门请小芳用手机录了一段“工地常见外伤紧急处理”的语音包,没事就在工棚里循环播放。
一天夜里赶工,塔吊的配电箱突然短路,火花四溅。
所有人都慌了神,维修工又不在现场。
就在这时,王强捡起一根粉笔,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凭着记忆飞快地画出了一张简易的电路维修图。
那图画得歪歪扭扭,却逻辑清晰,每一个节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工友们目瞪口呆,没人知道,这幅图是他照着老刀那本破旧的《建筑机械手册》,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用手指在床板上临摹练习了上百遍的结果。
电工参照他的图,竟真的排除了故障。
从那天起,工地上的人不再叫他“强子”或“班长”,而是带着一丝敬意,喊他“王工”。
那个月发工资,王强第一次在签收单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全名——王强,而非那个潦草的“强子”。
同一片夜空下,市二院急诊科的灯光永远不会熄灭。
小芳在给一个高烧不退的农村患儿做物理降温时,孩子的母亲在一旁泣不成声,反复念叨着:“救命的药在县城,就是寄不到我们村里,那条路一到下雨天就断……”
“药寄不到村里”,这句话像一根针,瞬间刺中了小芳的记忆。
她猛地想起当年妹妹高烧,也是因为特效药无法通过泥泞的土路及时送到。
她立刻追问孩子的症状,发现竟与妹妹当年的情况惊人地相似。
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攫住了她。
下班后,她立刻联系陈景明,确认了村里冷链药品配送至今仍是空白。
两人连夜合作,小芳凭借专业的医学知识,陈景明则发挥他强大的信息整合能力,一份图文并茂的《关于北方偏远地区“最后一公里”药品配送困境的调查报告》迅速成型。
报告里,有盲婆婆颤抖的口述录音,有村民们对着镜头展示的过期药盒,证据链条完整而冰冷。
报告完成,如何递送又成了难题。
这时,远方传来了孙建国的回音。
他通过退役战友网,意外获悉一家高新医药公司正在小范围试点“无人机送药”项目,急需真实的贫困地区应用场景数据。
孙建国利用自己过硬的通信兵技术背景,和对方工程师搭上了线,成功牵线,将黄土坬村列为了首批试点村之一。
消息传来的那天,小芳在自己的护理笔记扉页上,郑重写下一行字:“技术不该只服务效率,更要填补空白。”
一张无形的网,以四个年轻人为节点,正在悄然连接起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大学、工地、医院、互联网,甚至更遥远的军用技术网络。
当陈景明收到李娟发来的“校方调研组将于下周赴县,需提前布置见证人”的密信时,这张网瞬间被激活了。
他立刻联络远在安陵县的周晓芸,请她秘密动员当年“启航教育”的其他受害学生和家长,准备集体作证。
他通知王强,利用工地上的人脉,提前协调好接送见证人的车辆。
他又拜托小芳,为那些可能产生应激反应的证人,准备好简单的心理疏导方案。
一切部署就绪。
行动前夜,陈景明独自登上宿舍教学楼的楼顶。
他再次启动了脑海中的标签系统,视野无限拉伸,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和远方家乡的数字地图。
他看到,安陵县地图上,那个盘踞在县教育局上空的,代表马德贵的【囚徒看守】标签,颜色正在变淡,边缘出现了溃散的迹象,一个新的标签【溃败者】正在慢慢生成。
而在黄土坬村、周家庄等几个村庄的位置上,一个个微弱却在持续闪烁的【发声点】标签,如同黑暗原野上的星火,正汇聚成燎原之势。
他迎着高空的冷风,轻声自语:“不是我们在追光,是我们自己,成了光。”
深夜,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如同一只沉默的夜鸟,悄无声息地落入了省教育厅纪检委的公开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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