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被转移到的那艘运输舰孤零零漂在海面上,甲板空无一人——这是艘提前设定好航线的无人船,所有船员早已撤离。舱室里,马克蜷缩在角落,原本泛着金属光泽的躯体蒙上了一层灰败,双眼紧闭,呼吸近乎停滞,像一尊陷入沉睡的雕塑。他没有彻底失控,却也绝非正常状态,一种诡异的沉寂笼罩着他,仿佛进入了某种假死的停滞期。
白月魁站在东风号航母的指挥室外,透过舷窗盯着室内的大屏幕。屏幕上,张启元的身影清晰可见,他正对着麦克风下达指令,而屏幕右侧的分画面里,十字准星稳稳框住了马克所在的舱室,那门特殊穿甲炮的炮口在画面一角泛着冷光,预热指示灯明明灭灭。
“就是这个。”白月天悬浮在她耳边,金属外壳的蓝光映着屏幕,“刚才检测到的能量信号源头,穿甲弹的弹头参数已经载入火控系统。”
白月魁猛地推开指挥室的门,大步走到屏幕前,目光直直射向屏幕里的张启元:“张将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航母舰队司令官章东海。看着旁边想要拔枪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放下。
屏幕里的张启元抬眼看向镜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白女士,马克的状态很不稳定。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就是用穿甲炮瞄准一个陷入沉寂的人?”白月魁指着屏幕上蜷缩的马克,“他现在连眼睛都没睁开,这叫失控吗?你们的监测数据看不到他的生命体征几乎停了?”
旁边的参谋刚要说话,被白月魁凌厉的眼神逼退。白月天适时补充:“过去一小时,目标仅有的三次生理波动均低于临界值,无攻击性信号释放。穿甲炮当前瞄准参数,足以在0.3秒内击穿运输舰舱壁。”(749局装备的武器,用来对付特殊生化怪物的装备。)
屏幕里的张启元沉默片刻,对着身边的通讯兵示意:“通知武器站,暂停充能,保持瞄准观察。”
白月魁盯着屏幕上他的脸,语气稍缓却依旧紧绷:“他需要的是观察,不是炮口。如果连这点时间都吝惜,那之前的撤离、轰炸,意义何在?”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屏幕上马克沉寂的身影,和远处穿甲炮隐约的机械运转声。白月魁知道,只要屏幕里的张启元一声令下,那艘无人船上的沉寂,随时会被穿甲弹的轰鸣撕碎。
马克的意识深处,混沌如被浓雾笼罩的沼泽。玛娜的声音并非通过听觉传来,而是直接在意识中震荡,带着某种古老而冰冷的共鸣:“-谎言之茧将你蒙蔽,四周皆为虚妄,勿听勿信,自觅自见。”
浓雾翻涌间,一个巨大的轮廓缓缓浮现——那是玛娜巨人的身影。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躯干由无数纠缠的藤蔓与发光触须构成,仿佛无数生命源质凝聚而成的活体森林,每一寸“肌肤”都在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如同脉络中奔涌的能量。触须的末端绽放着半透明的花苞,开合间洒落细碎的光粒,落在意识的“地面”上,便生长出扭曲的植物,又瞬间枯萎。
它比记忆中任何噬极兽都要庞大,却不带丝毫暴戾,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威严。当它“注视”着马克时,那些藤蔓组成的“手臂”轻轻抬起,触须如水流般环绕过来,却不触碰,只是在周围织成一道光网。
“归于我,方可失而复得。”玛娜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蛊惑的回响,仿佛能直接拨动意识的弦。巨人躯干中央,一朵巨大的花苞缓缓绽开,里面没有花蕊,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却又隐约映照出无数破碎的画面——灯塔、战友、白月魁的脸,还有那些早已逝去的人。
“失而复得……冉冰!”马克的意识碎片在低语,被那片黑暗吸引着,又被“谎言之茧”的警告拉扯着,在玛娜巨人那由生命源质构成的庞大身影前,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摆。
马克的意识正被玛娜的低语牵引着,一步步迈向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要被无尽的虚妄吞噬。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碰花苞中那片混沌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亮起——
一尊更加庞大、更显神圣的巨人,于神秘空间的尽头显现。银白身躯流淌着璀璨圣辉,胸膛处的红核如同跳动的生命圣源,散发着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淡橙色的眼眸中,既藏着俯瞰众生的悲悯,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背后巨大的金属之翼宛如横跨时空的圣桥,每一次展翼,都似有星辰在翼尖流转,尽显圣洁与威严。
玛娜巨人那纠缠的藤蔓在这股威压下剧烈震颤,触须上的光粒纷纷黯淡。
神圣巨人轻轻抬手,指尖凝聚的圣辉化作一点流光,缓缓落下。
那光点触及马克意识的刹那,他与玛娜之间无形的链接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崩碎。玛娜的蛊惑低语戛然而止,意识深处那股拉扯他堕落的力量骤然消失。更令人心悸的是,他体内原本紊乱、几近消散的冉冰的生命源质,竟在圣辉的笼罩下泛起柔和的光晕,如同干涸的溪流被重新注入活水,缓缓恢复到平稳而正常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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