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诚为她拉好衣领,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颈后冰凉的肌肤,两人都微微一顿。他绕到她面前,直视着她那双此刻盈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出承诺:“我会帮你。查出真相,告慰英灵。”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誓言,但这六个字,在此刻却比千钧更重,清晰地表达了他将她的仇恨纳入自己道路的决心。
沈青棠望着他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怜悯,只有理解与并肩而战的决心。她心中那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丝。她忽然问道,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探究:“你的‘无想心域’……还有那过目不忘之能,究竟从何而来?这绝非寻常天赋。”
辛诚的目光因她的问话而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模糊而遥远的童年。他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这不仅是对她方才坦诚的回应,更是信任的交付。
“七岁那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朦胧,“我生了一场怪病,高烧七日不退,水米难进。所有郎中都摇头,家人已备好了后事……所有人都以为我活不成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动着,勾勒着不存在的图案:“昏迷中,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四周是无数闪烁着金光的文字和图卷,如同浩瀚星海般飞舞盘旋,它们疯狂地涌入我的身体……当我最终醒来时,高烧奇迹般退了,而我就发现自己有了这过目不忘的能力,以及这可以极致推演的‘无想心域’。”
他顿了顿,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明悟:“后来我翻阅古籍,旁敲侧击,才隐约得知,那场大病或许是因为我年幼无知,误食了一株生长在皇史宬后院一块古碑阴湿处的奇异草药。那株草……据我后来查证推测,很可能是只存在于前朝方士笔记中的‘通慧草’。”他提到了“通慧草”这个名字,相信以沈青棠的见识或许有所耳闻。
沈青棠果然震惊地看着他。通慧草,那是只存在于古老传说和野史杂谈中的灵物,据说能机缘巧合下开启人的心智秘藏,赋予超凡的领悟与记忆之力,但古往今来,记载中服食者非死即疯,能安然承受其效者百中无一。她没想到,辛诚这身非凡能力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凶险的机缘。
“这个秘密,连同‘通慧草’的猜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辛诚看着她,目光清澈见底,带着全然的信任,“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无声无息,却又真切实在。从最初的各取所需、利益交换的“金石之约”,到后来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再到此刻的坦诚相对、秘密托付,那条连接两人的纽带,正在现实与危难的淬炼中,褪去了最初的算计与疏离,变得更加坚韧,焕发出不同于以往的光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沈青棠移开目光,望向窗外淅沥的夜雨,将话题拉回到现实的危机中,但语气已然不同,更像是一种并肩者的商议。
辛诚的目光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重新聚焦于眼前的迷局:“曹焱发现的那些书信,虽然内容还未可知,但出现在祭坛工坊,本身就证实了我们的一部分推测。这个‘空心人’组织确实存在已久,而且其图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远、更可怕。”他脑海中闪过那几封被油布包裹、沾着泥土的信件。
他取过一张纸条,上面是他凭借记忆匆匆抄录下的、曹焱之前透露的零星片段:“‘星轨将移,门扉渐启’、‘旧日之约,不可或忘’、‘空心见性,方得真知’……这些支离破碎的暗语,都指向一个他们等待多年的、即将到来的‘时机’。”
“北征?”沈青棠立即联想到当前最大的朝局动向。
“北征或许是一个重要的契机,但可能并非全部。”辛诚摇头,眼神深邃,“他们等待的,恐怕是一个能够利用雷火机关兽这类超越时代之物,制造极大混乱、从而‘重构秩序’的机会。一个……能够让他们真正‘开启门扉’的机会。”
就在这时,窗外雨幕中,传来三声极其规律、仿佛与雨滴落下的节奏融为一体的鸟鸣暗号——这是他们与曹焱约定的联络信号。
辛诚立刻警醒,示意沈青棠噤声,他悄然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道细缝。一名穿着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番役悄无声息地递进一个细长的、密封的竹筒,随即又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雨夜中,整个过程不过瞬息。
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辛诚回到桌边,就着烛火,小心地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张绘制简略的方位图,以及寥寥几行蝇头小字。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骤然变了,眉头紧紧锁起。
“怎么了?”沈青棠察觉到他神色有异,起身走近。
辛诚将纸条递给她,声音低沉而凝重:“曹焱那边刚查到的消息。根据对周文渊过往行踪的追溯以及对那蒙面高手受伤后可能藏匿地点的排查……他最后可能躲藏的位置,指向了……钦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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