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棚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辛诚逐渐趋于平稳却依旧微弱的呼吸声,以及沈青棠压抑着的、因劫后余生而略带哽咽的喘息。地上那滩散发着诡异腥甜气的黑血尚未完全干涸,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渡难禅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丝惊叹已隐去,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他看向沈青棠,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女施主,辛施主以莫大毅力与智慧,暂构内景平衡,为你我争得了一丝喘息之机。然此非长久之计,犹如以蛛丝悬于深渊,外力稍加扰动,或是其体内平衡自然溃散,顷刻间便是双双重殒之局。”
沈青棠紧紧握着辛诚冰凉的手,感受着通过那奇异连接传来的、相对稳定的微弱生机,心中稍定,但禅师的警告让她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大师,我们……该如何做?”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依赖。
渡难禅师目光扫过棚外依旧晦暗的天空,沉吟道:“辛施主体内之伤,兼有佛门刚猛掌力与南疆诡谲蛊毒,更有他自行引动的异种能量平衡,复杂至极,非寻常医者能解。老衲虽通晓些许医理佛功,于此亦是无能为力。”
他话锋一转,看向沈青棠:“不过……老衲早年云游时,曾与一位隐居关外的奇人,有过数面之缘。此人于医道、毒术乃至一些……上古秘传,皆有涉猎,或能窥得此中关窍。”
沈青棠心脏猛地一跳。关外奇人?会是张无忌吗?她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暴露这张底牌。她谨慎地问道:“大师所言奇人,不知如何称呼?我等如今身为钦犯,又如何能请动此人?”
渡难禅师微微摇头:“名号不过虚妄,那位施主性情淡泊,不喜俗名。至于如何联系……”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木质小哨,其上纹路古朴,似鸟非鸟。“此物乃那位奇人所赠,言明若遇疑难杂症或……涉及某些古老传承之祸,可吹响此哨,自有灵禽寻踪而至,传递信息。但能否请动他,老衲亦无把握。”
他拿出此物,既是提供帮助,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他在观察沈青棠和辛诚是否与那位“奇人”有关联,以及他们涉及的“古老传承之祸”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沈青棠看着那木哨,心中念头飞转。渡难禅师言辞闪烁,并未直言张无忌之名,但这“关外奇人”、“灵禽传书”的描述,与李寻欢曾提及的张无忌特征颇为吻合。这禅师来历神秘,知晓甚多,但目前看来,至少是站在帮助他们的一方。
她决定冒一次险。辛诚的状况等不起,而张无忌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望。她必须借助这个渠道。
她不会暴露全部信息,尤其是关于“北冥归墟”和“空心人”核心机密。求医问药,足矣。
“多谢大师!”沈青棠接过木哨,触手温润,“不知……该如何使用此物?又需传递何等信息?”
渡难禅师指引道:“于开阔处,以内力微微激发即可。至于信息……需简明扼要,直指核心。可将辛施主伤势特征——佛门刚猛掌力伤及肺腑经脉,复合南疆‘同心蛊’异变毒性,以及…其自行构建之内景平衡之象,尽数告知。此外……”他目光再次扫过辛诚,“可将你体内蛊毒,因某种‘共鸣分担’而暂得缓解之异状,一并说明。或许,此点更为关键。”
沈青棠立刻明白了渡难禅师的深意。张无忌若真是那位奇人,其医术通神,对疑难杂症必有极大兴趣。辛诚这种“引蛊入体、构筑平衡”的疯狂之举,以及由此引发的蛊毒异变和“共鸣分担”现象,本身就是一个极具研究价值的罕见病例!这或许比单纯的求救,更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她不再犹豫,对渡难禅师道:“大师,烦请您再为辛诚稳固片刻,我这就去传信!”
棚外风雪未停,但较之前已小了许多。沈青棠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茅棚前一处相对开阔的雪地。她依言将一丝微弱的内力注入木哨。
“啾——”
一声清越悠长、似鸟鸣又非鸟鸣的奇特音波,以她为中心,穿透风雪,远远传了下去。这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具有某种奇异的穿透力,向着遥远的天际扩散。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脱力,靠在门框上喘息。接下来,便是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沈青棠返回茅棚后约莫半个时辰,一阵沉重而略显踉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沈青棠瞬间警醒,抓起了身边的银弩。渡难禅师也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棚外。
来者,竟是去而复返的释空!
他依旧穿着那件脏兮兮的僧袍,但神情与之前截然不同。脸上的凶戾之气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挣扎与颓然。他左肩处的僧袍有撕裂的痕迹,隐隐透出血色,显然离开后并未走远,或许还经历了什么。他手中没有提着兵刃,反而拎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的、散发着淡淡药香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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