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狼骑压境，壁垒森严
大地在颤抖，像被一头苏醒的巨兽用脚掌反复碾过。五百狼骑奔腾而来的声势，远非之前零星劫掠的散兵游勇可比 —— 马蹄踏在冻土上的 “咚咚” 声，从荒原尽头滚来，起初是模糊的闷响，渐渐变得密集、厚重，如同连绵不绝的闷雷，每一声都敲打在黑山坳守军的心头，震得人指尖发麻，连墙根的碎石都跟着轻轻跳动。
苍狼旗在寒风中 “猎猎” 作响，黑色旗面上的白狼图腾狰狞可怖，旗角被风扯得笔直，像一柄锋利的刀。旗下，身形魁梧如熊罴的阿古拉勒住缰绳，他穿着缀满铜钉的厚皮甲，甲片间的缝隙里还沾着上次战斗的血痂，腰间悬着柄比常人长刀宽一倍的巨型弯刀，刀鞘上镶嵌的狼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眯起眼，目光凶戾如饿狼，远远眺望着那座依山而建、工事林立的堡垒，唾沫从嘴角溢出，混着胡须上的冰霜，落在马鬃上瞬间凝成小冰粒。
眼前的黑山坳，早已不是他记忆中或是探子回报里那个破败的流放者营地。加固加高的夯土墙依着山势蜿蜒，夯土中混着碎石与铁屑，泛着冷硬的光泽，形成三道错落的防线，像三条盘踞的巨蟒；墙头垛口后，寒光闪闪的弩箭尾羽不时晃动，箭簇是用水力锻锤打造的三棱形，锋利得能映出人影；更有一些他未曾见过的长管状物 —— 那是林烨带领工匠改良的燧发枪，枪管裹着浸过桐油的麻布，在阳光下泛着暗哑的金属光，管口对准着荒原的方向。陷马坑上盖着伪装的枯草与薄雪，雪层下隐约能看到铁蒺藜的尖刺，拒马则用削尖的硬木制成，顶端还缠着带倒钩的铁丝，层层布防将这片山谷变成了一个看得见的死亡陷阱迷宫。
“就是这里，让兀术那个废物折戟沉沙？” 阿古拉声如洪钟，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唾沫星子喷在身前的雪地上，瞬间凝成小冰粒。但他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 他并非只会蛮干的莽夫，对方的工事布置得环环相扣，陷坑的间距、拒马的角度、弩箭的射界，处处透着一股精于算计的狠辣，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血战打磨出来的。
“首领，看他们的墙垛和那些长管子，像是块硬骨头。” 身旁的副将缩了缩脖子，声音压得很低，他的皮帽耳罩上结着白霜，目光不安地扫过黑山坳的防线，“兀术上次带三百人来，连墙根都没摸到就被打退了，听说还丢了二十多匹战马。”
“硬骨头？” 阿古拉突然狞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巨型弯刀，刀身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冷光，“再硬的骨头，在我苍狼部的铁蹄下，也只有被碾碎的份！传令，前锋百骑，从东侧斜坡试探性攻击，找出他们的弱点！记住，别恋战，摸清他们的箭雨密度就撤！”
号角声 “呜呜” 响起，带着蛮族特有的苍凉，在荒原上回荡。一百名狼骑立刻催马而出，他们如同脱缰的野狗，“呼啸” 着冲向黑山坳的外围防线。骑手们大多赤裸着上身，只在肩头斜挎着皮甲，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图腾，有的还在手臂上缠着战死同伴的兽牙项链。他们的骑术精湛得惊人 —— 在高速奔驰中，能单手握缰，另一只手拔出短刀，灵活地操控战马规避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马坑，马蹄溅起的雪沫 “簌簌” 落在皮甲上，又被体温融化成水，在寒冬里很快结成薄冰。
然而，黑山坳的防御体系，经过数次蛮族侵袭的血战洗礼，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弩手，分段射击！第一队射马腿，第二队瞄准骑手咽喉！” 赵铁柱站在中央墙头，他穿着磨得发亮的鳞甲，腰间佩刀的刀柄被手汗浸得温润，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随着他的指令，墙后二十名弩手立刻分成两组，改进后的蹶张弩 “咔嗒” 上弦 —— 这种弩加装了林烨设计的 “省力扳机”，只需一半的力气就能扣动，射速比传统弩快了三成，箭槽里的铁箭泛着青黑，箭簇淬过蛮族弯刀熔铸的铁水，硬度远超普通弩箭。
“放！”
密集的机括声 “咻咻” 响起，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弧线。虽然狼骑的皮甲能挡住普通箭矢，但在五十步的近距离下，蹶张弩的强劲力道依旧能穿透皮甲：有的箭直接射穿马腿，战马痛得 “嘶鸣” 着倒地，将骑手甩出去，重重摔在冻土上，口鼻瞬间溢出鲜血；有的箭精准命中骑手咽喉，鲜血 “噗” 地喷溅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白雪，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不断有狼骑中箭落马，后续冲来的战马收势不及，“哒哒” 踩过同伴的尸体，将其踏成肉泥，冻土上很快积起一滩滩暗红的血洼，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冰，踩上去 “咯吱” 作响。
同时，墙后传来 “哗啦” 的声响，十几名工匠将特制的 “开花雷” 推向墙头 —— 那是用陶罐装着硫磺、硝石与铁钉、碎瓷片的爆炸物，罐口塞着浸油的棉线，是林烨根据《火攻要略》改良的 “破片炸弹”。赵铁柱一声令下，棉线被点燃，“滋滋” 冒着火星的陶罐被用力掷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地的瞬间 “轰隆” 炸开，铁钉与碎瓷片四射，像无数把小刀子：有的嵌进狼骑的皮甲，扎进肌肉里，疼得他们惨叫着摔下马；有的扎进战马的眼睛，受惊的战马疯狂甩头，将骑手甩落在地，冲进陷马坑被铁蒺藜刺穿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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